桓岩是桓老郡公带大的,从十几岁起就随父亲上战场杀敌。
他看惯了生死,也见惯了性格豪爽的军中将士,对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妇人非常不喜。
偏生乔氏就是这样的妇人,十多年来无论他是耐着性子劝说还是拉下脸斥责,她始终没有半分长进。
乔氏的衣襟很快就湿了,却因为担心又被丈夫责骂不敢哭出声,那模样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怜。
桓岩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乔氏,我们此行是去提亲下聘礼的,你弄成这个样子,让旁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更何况你一向最信命数,这种时候哭哭啼啼的,就不怕影响了孩子们的福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注意措辞了,乔氏的行为岂止是影响了儿子们的福气,简直就是晦气
乔氏哪里还敢哭,用牙齿用力咬着下唇,肩膀却依旧一抽一抽的。
桓岩道“是不是临行前又听大嫂搬弄是非了”
他平日里军务繁忙,一年到头在府里也待不了几日。
内宅的事情他既没有时间管,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掺和,但他对府里的妇人都非常了解,随便想想都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氏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妇人,性格懦弱庸庸碌碌,主持府里的中馈都只是勉强。
好在她本性不坏,虽然偶尔有些小心眼,十多年来待郁儿还算说得过去,比那些恶毒的继母强多了。
但要想指望头脑简单的乔氏与母亲和大嫂抗衡,那就太为难她了。
身为人子,纵使桓岩对老郡公夫人有诸多不满,也不便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因此他只问了大嫂姚氏,并未提及母亲。
乔氏抹了抹眼泪“这事儿郡公爷竟也知道”
桓岩嗤笑道“有些话本公自己都记不清说过多少次了,偏生你就是一个字都记不住
大嫂有多奸猾狡诈你不知道
你明明知晓她最见不得我们一家人过得好;明明知晓她最巴不得你犯下大错,从而将主持中馈的权力夺过去,你还整日往她身边凑个什么”
“妾身没有”乔氏嗫嚅道。
“没有”桓岩冷笑道“若你今后还是这般昏聩,待儿媳妇进了门,你就把中馈交出来,安心养老去吧”
乔氏真是被吓到了。
她的父亲只是天水郡的一名普通乡绅,但她却是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的。
做姑娘的那十五年,她无忧无虑整日只知道玩。
不爱读书不爱女红,还是因为与郡公府的世子定了亲,才被母亲逼着勉强学会了看账本。
然而,真正成为郡公府当家主母之后,她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艰辛。
郡公府位高权重家大业大,不是小小的乔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做乔家的主母,学会看账本足矣。
而主持郡公府中馈,需要懂得的东西实在太多。
十多年来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气,好容易才摸出一些门道,当然也尝到了一点甜头。
若是这么轻易就把权力交给儿媳,她这些年岂不白忙活了
还有,她尚不满三十四岁,郡公爷竟让她去养老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老”字,尤其这个字还是出自丈夫之口,让她怎么忍
生气归生气,乔氏却不敢真的同桓岩顶嘴。
她低着头道“妾身知错,今后再不敢了。”
桓岩重新把书本拿起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身子不好,早些去安歇吧。”
乔氏站起身,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道“那萧、花两家”
桓岩并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大嫂虽也算出身世家,却称不上真正的贵女。
像萧、花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