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的嘲笑声中,殷朝宗慢慢站了起来。
因为身上流着一半胡人的血统,他的眉眼轮廓比寻常郎君更加深邃,身姿也更加高大。
一瘸一拐地走下看台,姿势很有些可笑,却又叫人惋惜他那副好容貌。
随从为他牵来一匹照夜玉狮子。
他抚摸过骏马的鬃毛,温柔的像是在抚摸情人。
他阿娘是当街卖酒的胡姬,因为美貌被殷斯年收入后院,却在生他时难产而死。
他在殷夫人的为难下长大,唯一对他好的人是阿翁,这匹照夜玉狮子是他弱冠那年,阿翁送他的生辰礼物。
阿翁说,他身上流着一半的胡人血统,如果不是瘸了腿,大约也会像其他胡人那样擅长骑射,也会喜爱在辽阔的草原上策马驰骋。
如今,他的阿翁入了长安,被软禁在深深的皇城里。
殷斯年却不顾阿翁的安危,意图谋反。
他不能接受这种做法,他必须找机会反抗殷斯年。
他是殷斯年的长子,他要继承殷斯年的一切,他要带兵去长安,他要救回他的阿翁,他还要……
目光不着痕迹地望了眼看台边的少女。
她青衣罗裙,小脸担忧。
他还要让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不再被殷家兄弟欺负。
而雍王和沈议绝的到来,无疑是他的契机。
殷朝宗深深呼吸,一跃上了马背。
他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是私底下练习了千万遍的成果,丝毫没有被跛腿影响到。
看台上安静了一瞬。
殷朝宗提起异族人喜欢使用的弯刀,正要朝萧弈疾驰而去,萧弈道了声“且慢”。
他勒住缰绳,蹙眉。
也不知怎的,这位大雍的皇子殿下,明明看起来高贵慵懒比沈议绝更容易对付,但却令他莫名忌惮。
那是野兽,出于比自身更加强大的敌人最敏锐的直觉。
萧弈掂量着陌刀,眉眼弯起,好整以暇地望向看台:“殷大人,钦差使臣沈议潮还在贵府做客,因为贵府招待得太好以致于流连忘返。如果这一局,本王赢了殷大公子,贵府能否让沈钦差随本王回军营?”
他把私自软禁说成了流连忘返,不至于当众和殷家撕破脸面。
殷太守抚着胡须,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反正他的宝贝女儿搞定了大沈,他瞧着,那个小沈也对他女儿情根深种。
沈家两兄弟一文一武,如果都能效忠他,那么他便是白捡了一个将军一个军师。
既然早晚要成自己人,还为难对方做什么?
萧弈转了转陌刀,望向殷朝宗:“开始吧。”
演武场上风起云扬。
本以为是菜鸡互啄的一场比武,可无论是殷朝宗还是萧弈,展现出来的强悍力量都令旁观者畏惧。
殷夫人脸色大变。
她以为殷朝宗只是个废物,再加上唯一喜爱殷朝宗的那个老不死受困长安,府上已经不会有人威胁到她两个儿子的地位,没想到……
殷朝宗,竟然背着她学了骑射武功!
灰尘漫天,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两骑快马并驾齐驱,一边打一边往演武场尽头疾驰而去。
殷穗着急地站起身,努力朝远处眺望:“大表哥……”
南宝衣牵住她的手安慰:“穗穗你别着急,我二哥哥行事很有分寸,不会对你表哥怎么样的。”
殷穗担忧地重新坐下,一双妙目仍旧死死盯着演武场。
寒烟凉悠闲地掰开橘子瓣,塞了一瓣到南宝衣嘴里,笑盈盈问道:“甜不甜?”
“酸的……”
南宝衣小脸皱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