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是奖惩制度落实以来,民夫们第三次调换工作,第一次是考评分组和搭建房舍,第二次是加工物料和转运堆放。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民夫们轻车熟路,距离半个时辰尚有老远,各组点卯皆已基本完成。
整个现场以辛凌总领,史禄负责新渠,憨夫负责堰池,由养负责作业平台,三人手下又各有精匠墨者若干,作为网格化施工区域的二级指挥,精匠之下便是由那些门人弟子组成的记分员们,既是各组指挥,又负责细节的监管约束。
此外还有以精匠类别分组的加工工坊,固、子冲等各行各业的佼佼者皆为组长,各自掌控工程所需物件的流水加工。
秦人对这样的指挥体系很熟悉,正如李恪所说,他为上将军,辛凌为偏将,史禄三人为都尉,手下精匠为军侯,工坊那里则是独立于外的后勤体系。
这是一套完整的秦军四级指挥体系,只是秦军用这样的体系指挥数十万人,李恪手下只有千人,而且还会越来越少。
体系确保了监管的力度,公正客观的奖惩又确保了民夫们的士气,无论李恪是基于什么考量,整个体系构建以后,工程现场如指臂使,无往常发徭时常见的倦怠拖延。
李恪和辛凌聊完天,便一道来到了由养所在的临时指挥所。
仅从现阶段来说,新渠的挖掘是史禄的专业领域,李恪并不能太多意见,堰池少有技术含量,憨夫主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施工难度最大的,显然是由养所负责的平台建造,而第一列支架架设,更是难点中的难点。
两人找到由养的时候,这位暴脾气的墨者正在给手下精匠布置任务。
“眼下我等有数件事物要做。其一,在地面搭建格栅立柱,以牢固为要,暂不镶嵌蒙板;其二,在水畔搭建一组龙门,基底要深,立足要稳,专用于起吊立柱,搭建第一列水上平台。其三,建造码头,预留孔洞,孔洞与立柱等宽,上下二穴垂直对齐,立柱就从孔洞穿过,直探水底!”
李恪了然一笑,从由养的话里,他就知道由养打算用两点一线的方式固定第一批立柱,这和他早先的想法基本一致。
儒、泰、由养还有史禄,作为与他合作最多的技术员,这会儿已经很熟悉他的思维方式,而且学会了自己动脑,用自身所学解决问题,这让他感慨良多。
秦人在科学技术领域是极有天赋的,而且思维开阔,学养深厚,这一点,后世的古人们远远不如。
要不哪天把蒸汽机弄出来让他们瞧瞧?
李恪心里估算了一番,发现搞几台蒸汽机出来真的不存在技术难题。
蒸汽机的动力源是蒸汽,哪怕是军工级别的高压加温,气缸温度也少有超过五百度,而青铜的熔点在七八百度,想要造出来,算不上异想天开的事。
不过那得等到獏行成功之后。发徭的时间只剩三个多月,他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李恪轻声一笑,拉上辛凌,悄悄退出工棚。
“你欲将平台事务交予由养?”
李恪舒坦地抻了抻懒腰,说“独当一面总要经历这个过程,反正此处有辛阿姊统管局,我放心得很。”
“你又欲偷奸?”辛凌目光灼灼。
“如何能叫偷奸呢?我打算去看看儒和泰将课题做得如何。他二人所学精深,此时正该为獏行出力,总是窝在我家后宅,太浪费了。”
……
李恪施施然回到家里,先跟严氏请了安,再去西厢看了一会儿小穗儿教小巿黎写字,接着和癃展聊了会儿天,正打算去看看儒和泰的进度,稚姜道门,下市食飧……
今天的飧是花卷,汤饼,熏肉,梨片,骨汤。
在李恪孜孜不倦的引导下,他家的伙食与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