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其色玄黄。
霸下喷吐着白烟,迈着巨大的锥形足肢行进在胡陵的驿道之旁,茂密的护道林无从遮掩它庞大的身躯,踏地的响动便是隔开一里,依旧清晰可闻。
李恪身处于碑楼,倚着栏杆,随着霸下的摆动轻轻摇晃。
这是一种极难得的体验。
回想几个月前,仓促出山的霸下搭配仿制的胡杨足肢,那种颠簸便是身处在核心舱,用皮绳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李恪依旧担心自己会被震飞出去。
而现在,原装的足肢在减震和平衡上与仿品形如天渊,他可以安坐在碑楼中游历大秦,更可以像现在这样,凭栏而立,眺望天下。
这才是蒸汽自走房车的正确打开方式,牵缰御神龟,临风享逍遥!
恍惚之间,四十里路转瞬即逝,李恪望见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目极皆是墨褐穿扮,可想而知,是墨者们得了风舞的传讯,出郭十里,准备以正礼迎候钜子慎行。
姜还是老的辣呀……
明明霸下昨日便可抵达,慎行偏要休整一夜,这一夜,想来就是为了让胡陵的墨者们聚集迎候,共睹这霸下的威仪吧?
想到这儿,李恪探出身子,对着楼下候命的灵姬喊道“灵姬,令沧海鸣笛,由养、儒操控缓进!”
他的声音被霸下的轰鸣遮挡,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灵姬在下头回喊“先生,你说甚?”
“我说沧海鸣笛,霸下缓进!”
“听不清!”
一番对谈,循声而出的慎行捧腹而笑,就连素来冷淡的辛凌都难得莞尔。
李恪没好气地看着这一老一少,气呼呼说“决定了,对霸下的改制便从通讯开始。”
辛凌好奇问“可有腹案?”
“腹案一早便有,只是方案太多,选择哪种,倒须得思量一番。”
慎行看着远方逐渐骚动的人群,意气风发“恪,待此地事了,你尽管试!”
“如此,弟子谢过老师!”
众人谈笑之间,霸下又向前行出四五里路,这下就连身处驾驶舱中的儒和由养也能清楚看到迎候的人群。
霸下的速度缓了下来,四柱足肢依序而动,自抬起,到砸落,齿轮恒速的搅动使其动作平滑顺服,不再见那种劈山列海般的凶戾,却彰显出威临八方的尊贵圣仪!
恭候的人群爆发出惊呼!
共工触不周,倾倒天河水!
想当年禹皇降服霸下,牵缰疏洞天下浚流时,驾乘的便是这等神兽么?
墨子出恒山,游走谏诸侯!
想当年墨者助弱伐罪,令天下无不义之战时,驾乘的便是这等神兽么?
三脉临长平,菁英赴死难!
想当年先辈们以血肉拦阻在人屠的秦弩面前,驾乘的,便是这等神兽么!
四十载往事如云烟,墨家盛极而衰,天下归于一统,就在人人都谨守着往昔的荣耀,自囚于方寸胡陵之时,霸下回来了!
其威若斯,其灵若斯!
这就是霸下啊!
钜子所乘的不再是墨家千疮百孔的残败过往,那是墨子之于世时的无上荣光!
五里之外,众墨稽首!
他们以参拜帝王的至高礼节面相霸下,迎候的不是钜子慎行,是往昔的峥嵘,是未来的昌盛!
墨家,当兴!
此情此景,终于让灵姬想透了李恪方才的喊话,她急匆匆攀下核心舱,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锅炉房,聚齐身的力气砸门。
“沧海君,汽笛!汽笛!”
满身烟尘的沧海君打开门,抹了一把满头热汗,在脸上印出乌黑的爪印“灵姬妹子,你说甚?”
灵姬大口吸气,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