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少年营,顾名思义,就是李恪心目中专门安置与培养少年人的机构,性质上虽接近于后世青年团一类的后备团体,但在结构和操作上,却更倾向于那些综合性的初等教学机构,也就是小学和中学。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却又由来已久。
说它突如其来,是因为季布庄园有过量的稚童与少年,总数超过六百,再加上苍居原本的三十余适龄孩童,赵墨与欧冶陆续迁入,却尚未明定发展方向的小子们,苍居可估的十五岁以下人口已经达到八百余。
这个数量不仅颠覆了苍居合理的人口结构,怎么安置他们,也成了眼下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毕竟季布庄园,根本就是李恪来到大秦以后,看到的最大规模的孤寡院……
而说这个想法由来以久,则要从胡陵之行开始。
墨家衰败之势由来以久,天下墨者三脉,总人数不足千五,这个数量对一门杂学来说或许足够,但墨家是显学,两万分之一的普学率对一门显学来说,堪称灾难。
李恪不止一次试过去总结墨家衰败的根由,长平之殇,三墨歧见,墨杂之分……
在李恪看来,墨家难兴最关键的原因其实是对墨者过份高企的标准和苛求。
仅以胡陵为例,百姓自幼诵读墨学,但长成后入墨的却少之又少,苍居也有类似的情况,还有李恪那位以墨学开蒙的伯父李汩……
并非是墨学不引人,实在是墨义太赶人了!
李恪分析过自己身边的墨者,憨夫、辛凌、由养、儒,还有灵姬、风舞、葛婴等等,无一不是学养精深,武艺精湛,业艺精熟,信仰精厚……
这种德智体美面发展的精英模式并非不好,可若是对每个墨者都如此要求,不仅太过强人所难,还容易让特长突出的苗子沦于平庸。
李恪想通过少年营来改变眼下的状况,而且做好了独断专行的准备!
少年营三字一出,果然满室皆默。
慎行沉吟了好一会,才试探问道“恪,你是想将少年大量收入墨家?”
“算不得收入墨家。”李恪小心翼翼掩藏着心思,轻声说,“季布那头千人迁入苍居之后,苍居少年便近八百之数,原有的书院已不足以收容他们,务农、务工也并非少年专长。庄园少年受侠道影响颇深,如柴武者,十三便敢带着弟妹劫道,且丝毫不以为耻。若是任由他们自在发展,对苍居而言,并非善事。”
“少年营便是书院?”
“是,乡学,书院,蒙学,只是他们依托墨家而存,与其让他们以法儒入蒙,不如授以墨学,并从中挑选适合的苗子。”
辛凌眉头一皱“你准备教授甚文?”
“《经》上下,《经说》上下,诗、书两篇,《楚辞》、《山海经》、《神异经》、《列子》,还有《吕氏春秋》和墨剑。”
“以杂家为重,兼顾墨学……”辛凌隐约觉得李恪另有打算,可又想不透李恪的心思,“为何不授十论?”
“十论者,墨义也,少年心性不定,不知其本,反容易误信误传,人云亦云。”
“《非儒》如何?”
李恪摇头一笑“师姊,这些孩子未入墨门,先学《非儒》,他们究竟会以为儒家虚荣,还是觉得我墨家小家子气,容不得他学?”
辛凌不说话了,看向慎行。
慎行盯着李恪“杂学与墨经,便可让孩童心向墨家?”
“杂学者兼容并蓄,可识文断字,兼修多门。墨经则是墨家机关术之基本,墨家最吸引少年的,不就是机关秘术吗?”
“为何还要学墨剑?”
“学武是为强身健体,健体是为气力足备。更何况墨剑饱含墨义之精华,在传剑时授义传道,比死记硬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