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坊并不熟悉机关的需求,只能够照单铸造。所以苍居的作法是先一步用木削制出常用的机关结构,定下常用的标尺,交给瓦坊大规模烧制范,再将合格的范交由铸坊浇铸零件。像这样大批量浇铸出来的零件便是标准型零件,依据大小、形状区分定名,此外还有不常用的特型零件,若是有设计需要,也会专门浇铸。”
“原来是两相妥协之道。”
“是极!”
又一个问题得以解决,李恪舒坦地抻了抻胳膊,一抬头,看到不远处迎面走来老大一群兵卒,逆着人流,嚣张跋扈。
李恪皱着眉头站住脚步。
他的身上衣着华贵,常年居于高位,皱眉时又自有一股煞气,那些兵卒自然不敢像对待平民似的骂骂咧咧把他推到一边,只是老老实实缩着脖子,以李恪为中心分作两股,灰溜溜闪到一边。
“禄,军中纪律是否有些败坏了?”
史禄苦笑着凑上来“先生,军中兵卒皆是统一的军甲,我手下的御使又常在零陵巡视,他们岂敢行此扰民之举?”
“那这些?”
“甲胄不一,军资散漫,多半是零陵更卒。”
李恪撇着嘴看过去,果然发现这些兵卒的着甲五花八门,就像当年旦初次践更时那样,新旧样式皆不相同,就连佩剑都各不相同,有长有短,有铜有铁,还有人用灰扑扑的木鞘短剑,也不知是哪一代传下来的老古董。
只是古剑不耐锈蚀,真正能传承下来的大多都是名剑,价值昂贵,像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更卒身上?
而且灰扑扑的木鞘短剑,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李恪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怪异,下意识又去看了一眼队尾那个更卒。
四目相对……
杀意!
李恪猛地一惊,张手就把身边的史禄与何钰推到一边,就在这时,盖尤动了!
如电光,似火石,盖尤一矮身,精瘦的身形就将面前的更卒挤开,只用了区区两步就冲到了李恪面前。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李恪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他的左臂收在怀里,反手紧握住剑柄,只听见锵一声响,利剑便脱鞘而出!
就在这时,李恪身后风声呼起,一个大大的酒坛擦着李恪的耳朵飞出来,照着盖尤的脸猛砸过去!
沧海君也动了!
他的动作虽不似盖尤那般神速,但一举一动直截了当,从头至尾,无半点犹豫和浪费。
砸坛,飞扑,他抬手把惊呆了的李恪拽到身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他取代了李恪的位置,盖尤的剑才彻底离鞘,飞行的酒坛才撞到来人。
哗啦!
那酒坛势大力沉砸在盖尤不知何时抻起的右臂上,陶片崩飞,酒液四溅。盖尤迎着陶片踏出最后一步,流光一闪,便传来利刃划开筋肉的闷声!
噗……叮!
两人第一次僵持下来。
盖尤的利刃怒斩在沧海君手臂的银链上,被人横断的干肉散乱着坠在地面,四周的人群惊惶奔逃,东倒西歪的更卒呆傻当场。
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有个贵人不愿让道而已,他们之中怎么就蹦出来个血性汉子开始当街杀人了?
这小子到底是哪个屯的?怎么瞅着这么面生?
他们注定想不明白,而在当面的战场上,沧海君和盖尤已经开始角力。
一场真正的角力!
盖尤倾斜着上身,以左臂倒持着手中利刃,肌肉隆起,青筋直爆。沧海君的双臂交叠胸前,正以单膝跪地,狞笑着,缓缓压向对手。
“盖家小子?果然在江陵之时,我便该好好给你个教训才是。”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