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八年岁首,十月初一。
百余匹快马奔行在北方无垠的草原,当首一骑裘皮厚重,捂着脸,背着旗,三角旗上书有一个令字,旗改顶端又系着鲜艳的麾。
麾乃兽尾,纯白如雪。秦律乃定,大秦各地见大麾令旗,皆需要洞开城门,辟开道路,有求而必应,凡不应而致令旗迁延,主官斩首,不议。
这就是所谓的子急令。
韩谈是此次的子令使,自九月二十七出沙丘宫,区区四日,他跑死了两匹骏马,在百余卫尉骑士的护卫下奔行了三千余里。
狼居胥大营就在眼前了!
视野极尽之地,有座巍峨的高山横亘在广阔草原的中心,山南之下牛羊成群,一座连绵几十里的巨大军营依山而建,营墙之上彩旗招展,每一面旗上都写着戎狄上将军五个大字。
韩谈猛地勒住了马。
“去,通传皇长子扶苏殿下与定海侯上将军恪,陛下令至,正装而迎!”
“嗨!”
三位骑士离队而出,不一会儿后,大营之中有战鼓擂响,厚重的辕门吱呀开启。
上千个背披着白裘,身穿着银甲的镰鼬甲骑在臼弗和卓青二饶带领下策马奔出。他们排成严整的两行,每十步散开两骑,左右而立,拄剑挺胸,如此整整排出十里之地,在草原上划定出一条以骑为肩的广阔大道。
一黑一白,李恪与扶苏二人乘马出来,身后跟着定北郡一应文武官员。
蒙冲牵着扶苏的马缰,沧海牵着李恪的马缰。
二人在大道的尽头与韩谈当面,齐齐滚鞍,扬手恭请。
“臣,戎狄上将军恪……”“儿臣,西军监军扶苏……”
“恭迎使!”
韩谈矜持地坐在马上完整受了这一礼。
这一刻他不是韩谈,不是内宦,他是始皇帝的世间行走,负责将始皇帝的唯一彰显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黑锦包裹的御令,扬手抖开。
“大秦始皇帝御令!”
李恪与扶苏又是深揖“臣儿臣接令!”
“朕初生于邯郸,八载归秦,十三为王。至三十九,朕得命,荡平六国,登皇帝位,至今一十一载。朕老矣,东狩于邯郸,始生之地,忽闻得列祖列宗音容,自知命至终!令,皇长子扶苏即日归国,于阴山关前迎候朕躬,归咸阳以葬。戎狄上将军定海侯恪随皇子行!此令,始皇帝三十七年九月廿七,季秋!”
“臣接令!”李恪一声高宣,起身接令。
只是扶苏没有应令。
他呆呆躬在那儿,无声无息,不言不动。
李恪皱着眉看着他,停下脚步静静等着。
半晌之后,扶苏晃了一下,身旁的蒙冲赶急一步上前搀扶,却被扶苏发力挣开。
他摇摇晃晃站在原处,看一会儿御令,看一会儿李恪。
“恪……父皇他……”
nt
“陛下在等你。”李恪轻声,“你悲悸越久,他辛苦越久。”
扶苏猛甩了甩脑袋,大步踏前,几乎是用夺的方式从韩谈手中抢下御令,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
“冲!令狴犴营监军近卫即刻集结,三炷香毕未至,斩立决!”
“嗨!”蒙冲正肃应诺,翻身跨上扶苏的战马疾奔而去。
扶苏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恪……”
“我的马予你,速去。”
扶苏感激地对着李恪拱手,翻身跳上他的战马。
眼看着扶苏疾驰而去,领着定北群臣的冯劫和苏角对视一眼“上将军,我们……”
“快去看着公子。”李恪挥了挥手,“将崩,定北不可乱,越是这时候,你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