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伺候的苏总管,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当作一个木桩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日,才听到皇帝开口:“那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这话问得无头无尾,旁人听不明白,可苏总管却是知道的,立刻躬身低头,从木桩状态活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回禀:“启禀陛下慎刑司的人已经在昨天,将那些人的嘴都撬开了。如今已经安排人手根据他们交代的,去抓人了,想来不出明日,就该回话了。”
皇帝听了这话,才勉强点了点头:“告诉慎刑司,抓紧些办,朕可不养废人!让这些逆贼混入宫中多年,已然是他们失职,若是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们也就别干了!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只记住一条,这些逆贼一个都不能走脱!不然流入民间,只怕又要为祸一方。”
这话轻飘飘的,里头的意思,却让人不敢深想。
苏总管到底伺候皇帝多年,见的世面多了,听了这话,也只恭敬的点头应是。
回头,这话就会一字不漏的被他转达给慎刑司去。
恐怕这京城里,又有多少今夜无眠。
又有多少人,这几日过后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皇帝交代完事情,揉揉眉心,才问:“卫国公府怎么样?”
苏总管低眉顺眼的回禀:“卫国公府那边一切如常,大家如今都知道卫国公宋大人抱病在家,也约束了卫国公府的人,一概不许外出。就连采买,都是由外头庄子送进府里,每日里大门紧闭,不见外客。”
“倒是齐国公隔房的五公子,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鼓动,这几日每日都带着一干人马,故意到卫国公府门口停下歇脚,满嘴污言秽语很不成个体统——”
说到这里,苏总管都忍不住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来,好歹还是国公府,就这副嘴脸。
打量着大家都是傻子不成?既然要脸面,就别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还非要推出一个隔房的子弟来。
真是那句话,又当又立!
就这样的,不说陛下看不得看得上,就是他这个无根之人,都懒得多看一眼。
果不其然,听了苏总管的话,皇帝也忍不住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就这样的货色,老大还当主心骨一般,也是个蠢的!”
这话苏总管就不敢接了,低下头去。
好在皇帝也没多说,毕竟那个蠢货是自己的儿子,只换了话题,“宋弘那边情况呢?”
苏总管小心翼翼地道:“宋大人那边已经派人来传了口信,说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就等陛下一声令下了。”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苏总管出去。
苏总管忙躬身退了出去,自去慎刑司传皇帝的口喻。
皇帝坐在案前,好一会,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一个卫国公府,一个齐国公府。
盯着这纸半日,才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提起朱笔,在齐国公府这四个字上,大大的打了个红叉。
然后红笔在卫国公府几个字旁边停顿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划上去,将笔重重的顿在一边。
眼中神色莫测,好半天,才将这张纸揉成一团,丢在了一旁的火盆里。
看着那张纸被火苗化成一片灰,这才吐出了一口长气。
对于宋弘这个臣子,皇帝的心情很复杂。
宋弘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而且十分识实务,当初将他从边疆调回,他回京后立马就将手中的军权尽数上交,半点不见迟疑,一点都没让皇帝操心。
这么些年来,只要交代宋弘的事情,绝对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十分让人放心。
按理说这样的臣子,最让皇帝喜欢和省心不过了,彼此这般君臣相得几十年,也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