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见宋重锦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是一笑,不再多说了。
到了灵堂,王永贵两兄弟和金壶,已经哭了一天了,此刻已经是夜深,外面念经的和尚和道士也都昏昏欲睡了。
灵堂里是难得的安静,所有人都体力在今天都耗了个干净。
宋重锦已经安排人去给和尚和道士做了两桌子的素宴,请他们吃了,再休息一会,明天一早继续卖力念经做法,普渡王老柱去西天极乐世界,还是转世投胎就看他自己选择了。
又让人端了清粥小菜和姜汤,送到灵堂隔壁的屋子里,让王永贵三人来填一下肚子。
王永贵和王永平还有金壶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还泛着泪光。
见热气腾腾的粥和菜送上来,顿时眼睛都绿了。
这哭了一天灵了,水份和体力消耗都很大,灵堂里门大开着,虽然外面搭着棚子,可这正月里夜风料峭,吹在人身上,跟刀子似的。
再厚实的棉袄棉裤,这跪在地上半天,虽然有棉花垫子隔着,那寒气还是顺着腿往肉和骨头里钻。
绕是王永贵和王永平也算是吃得住的人,也苦不堪言。
不用宋重锦和王永珠招呼,三人就爬起来,呲牙裂嘴的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流口水。
王永珠示意灶下的婆子将粥和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等三人进来了,才将门关了。
因为要停灵,这屋里也不敢烧炕,冷飕飕的,不过门关上,没风吹进来,大家都很满足了。
先是每一个人捏着鼻子,硬灌下一碗姜汤,将体内的寒气给逼了出来。
王永贵三人,热气腾腾的姜汤下肚,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终于手脚暖和了一些,脸上也有了血色,不是冻得铁青了。
歇了一会,又一人盛了一大碗粥,配着小菜,稀里哗啦的三两口就喝光了,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
王永珠有心想开口让大家都回屋先歇息一晚上,明儿个一早再来跪灵就行了,再说了,这都没外人来,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亲爹死了,当儿女的如果这个时候不表现表现,将来要么被人说嘴,说不孝顺之类的话。
再说了,自己跟王老柱木得感情,可王永贵他们有啊,何必拦着呢?
因此只让人拿进来一个火盆,堆上足足的炭火,让他们取暖。
身为女婿和出嫁的女儿倒是没这个规定,王永珠也就懒得上赶着表现孝心了。
生前她对王老柱的生活起居都安排得妥当,自认为没有对不住他。
如今王老柱离去,虽然有些难受,可让她真要痛哭流涕,像天要塌了一般,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乡下的旧风俗,谁家老人去了,亲朋好友都要上门吊唁,这个时候,就是有些人的专场了。
这个人一般是去世老人的女儿或者儿媳妇,实在不行,亲戚也可以,最好是女的,关系也要亲近。
然后由这个女人在给去世的老人上香磕头后,就要跪在灵前,一边哭一边说,将去世之人的生平三言两句说清楚,然后要夸逝去的人有多么的大方善良对亲戚好,对谁都好。如何就这么不小心去了,还有多少孝顺没享受?再感怀一下这人在世上的时候如何如何……
厉害的哭唱婆子,能将周围的人情绪都调动起,让人跟着她的情绪,听着听着,都能哭出声来。
这种叫哭唱,看似简单,但是没两把刷子的人还真拿不下来,因为这是哭灵的时候最关键的一环。
要会说话,会哭,会唱,就算死去的那个恶贯满盈,在哭唱婆子的嘴里,那也是多有苦衷的。
庄户人家好多婆子们专门去学这个,大都哭得干巴巴的,庄户人家不讲究,马马虎虎也就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