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姐妹说起这鹰子沟的情况的时候,鲁小山也不知道从哪里拎了一壶开水,还有一包茶叶,进了那木屋。
倒上茶水,闻着是熟悉的云雾茶香,王永珠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问鲁小山,鹰子沟的房子建得如何了?
鲁小山满口都是好话,夸奖两个管事的办事认真,他们的屋子如今地基都挖好了,框架也都差不多了,再过些时日,就该上梁盖瓦了。
因着是在山里的原因,这鹰子沟的房子都是石头砌成,石头缝里抹上灰浆,既牢固又冬暖夏凉。
而且这山里石头到处可取,因此只请了一队石匠来,选好了地方,天天就是打磨石块,将石块磨成盖房子需要的形状。
这样不仅节约了成本,也没耽误时间。
不过因着最近天气越来越热,那些石匠们的进度也慢了下来,不然早就要上梁了。
王永珠一听,却心里立刻有了数,哪里是什么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只怕是那两个管事故意拖延的结果。
说完了房子,王永珠看鲁小山似乎还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也懒得在继续跟他废话了,直接开口道:“小山大哥,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鲁小山猛然抬头,看着王永珠的澄澈的眼睛,掠过一抹狼狈之色来。
不过他还勉强稳得住,强笑道:“当然有话要说,都是感谢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小山大哥!我只问最后一遍,真的没话跟我说吗?”王永珠平静的看着鲁小山。
鲁小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这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来看看,看看鹰子沟的人是如何的丧良心,是如何的白眼狼的!
鲁小山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一双蒲扇大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蹲在了地上,羞愧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才道:“是我们对不住你!简直是没脸见你,也没脸开口说话——”
说完,坚强的汉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捂着脸的手掌缝里沁出一丝湿意来。
不过到底鲁小山是个男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除了眼睛有些红,已经看不出来异状来。
二话不说,就噗通给王永珠跪了下来:“我们鹰子沟的人对不住秀才娘子一番好意!如今既然秀才娘子知道了,我们也没什么可狡辩的,任由秀才娘子处罚!绝无半句怨言!”
若是以前,王永珠肯定要避开,或者将鲁小山给扶起来。
可此刻,王永珠却端端正正的坐着,静静的看着鲁小山,好一会才开口:“任由我处罚?绝无半句怨言?这话你敢说,我却不敢信!”
鲁小山本来挺直的背,一下子弯了下去,脸上露出颓然的苦笑来。
是啊,谁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些日子来,他天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一边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跟自家兄弟没什么区别,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被赌坊的人断手断脚吧?
他们一个个都是家中的主力,若真断了手脚,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可另一边,是对他们鹰子沟有大恩的恩人,这么做,岂不是背叛了恩人?
鲁小山觉得真的是太难了!
每日里白天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盖房子,晚上还要努力劝说那些被说动的人,让他们不要冲动,大家再想想办法。
他本以为自己的苦心大家都能理解,可没想到,越来越多的人被说服,都想拿到十年该得到银子,然后该快活快活去,该享福享福去。
鲁小山心里急,还好鹰子沟这帮兄弟里,到底还是有几个心思正,念着秀才娘子的恩情,或者胆子小,觉得这样闹大了恐怕会出事的老人。
勉强还能压着那些人,只将人关在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