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深向来直接,是个率性之人,闻言就秃噜了句“气死的。追杀他那不孝子去了。”
原本樊老爷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近两年又患上心疾,连生意都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把铺子一点点交由老大老二去打理,老三是个不争气的,成日游手好闲,除了吃喝玩乐没什么长进,心思也从不放在家业上,老爷子指望不上,也没想他能有多大出息,琢磨着把田产和一部分租铺留给这浪荡子,再由两个兄长照拂,只要不出格,也够他恣意半生了。樊老爷打着如意算盘,决定退居二线,养养病也养养老,因为精力不济,也实在折腾不动了,而那一院子的妾侍更加顾不上,哪知他这把老骨头刚不中用,后院就起火了,他那寡廉鲜耻的小妾不知何事竟爬到了他大儿子的炕头上,屋舍走水时她为了自己逃命,竟赤条条的跑出来,扎了满院子前来救火人的眼,也戳了老爷子的心,丢了他老脸,更污了樊家的名声。
樊老爷好面儿,哪里受过这种耻辱,加之大儿子还在火海,他气得要杀人,谁知这不知死活的小妾一通恶语冲撞,樊老爷就直接爆了血管,嘎嘣脆了。郎中来瞧过,说是颅内出血导致。
听完樊深三言两语的表述,樊常兴在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临末,樊深又添了一句,异常嘲讽道“即便这样,我还风风光光的把后事办了,真体面!”
樊常兴死死咬住后槽牙,面颊紧绷,从牙缝里泄出两个字“人呢?”
樊深“谁?”
“那个荡妇。”
“关在柴房里。”
“你们居然还留着那条贱命,不送她下去陪葬!”樊常兴瞪着眼,阴狠极了,那股戾气,竟让在座的众人不寒而栗。
樊深道“自是要她填命的,只是还没顾得上。”
“弄死她,还要你顾得上顾不上的?换做我,早就处置了,一根白绫、一杯鸩酒,趁父亲还未下葬,吊死或者毒死在棺椁前,让她去九泉之下谢罪。”
“一条人命,不该这么草率的处置了。”
“怎么,你还重视起那条贱命了不成?”
两兄弟突然吵了起来,看得众人一阵惊悸,尤其樊常兴,那张脸阴得骇人。明明平时是个不动声色的,只喜欢饲花弄草的人,随时看起来都冷冷清清,很少跟人撂脸子,又因为怕黑走夜路,便让大家觉得,樊二少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也不知是中过尸毒蚀了心智,还是父子俩双双亡故对他的刺激太大,仿佛将他一生的脾气都攒在了此刻爆发,醒来后就像性情大变。
殊不知,家中遭此变数,父亲和大哥皆亡,即便是再懦弱之辈,也会握起一把刀,手刃那个罪魁祸首。而此刻的樊常兴,手里就握着那把刀,欲斩之而快,让其血债血偿。
当然,樊深也是个举着屠刀的,只是先前没能亮出来,现在,他亮出那柄屠刀“怎能不重视,反正如今樊家这档子丑事,早已远近闻名,我便要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看看,我樊家怎么惩这个歪风。”
闻言,樊常兴沉住了气“你待如何?”
“这脸面丢了也就丢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往后难道要蒙着脑袋过活?既堵不住悠悠众口,就把远近闻名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辈子都请过来,将这个败坏风气的女人当众沉塘,以正家风,也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知道知道,我樊家人,远不如他们心眼儿腌臜!”
“倒是周全。”樊常兴绷紧下颚,满眼戾气“那便沉塘。”
而且这一私刑,正是惩治那些不守妇道跟人有私通之罪的,用来处死那个女人,再合适不过。
忽听门外“啧”一声,轻轻地传入众人耳中,樊常兴刺猬般炸起了刺“谁在外头?”
李怀信啧完,正与贞白低语了句“要搞事情啊。”就被里头的人察觉,他们也并不是要来听墙根,那之前遭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