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摩不胜焦躁,道“走了半日,得些酒解渴,谁耐烦吃这些塞饥肠、噎嗓子的面块!”袁文武说道“此处没有,前去便有也,不可乱吃。”王摩遂在前走。走出路口,下了坡来,却见一家单门独户,并没邻右,门首烧化了一堆纸灰,在日色下被风吹得旋滚。王摩有心,便一眼看入内去,却见堂中有三四张小桌,门首设座案山。再抬头一看,只见马粪土墙上,写着几个歪斜大字,道
牛肉烧刀酒,谈心结好友。
醉后不知年,有脚没处走。
王摩虽不识字,却认得肉酒两字,遂快活道“这不是卖酒肉的店么?”袁文武道“他不开铺面,敢是卖完?”因见这几个字,写得跷蹊,沉吟了半晌,忙在掌上轮算,遂暗暗欢喜。王摩已大踏步入去,招呼袁文武进来坐下,拍着桌子,向内叫拿酒来吃。叫了半晌,才走出一个黑矮店小二来,说道“我家往日卖的膘肥牛肉,上好烧酒,今日却没卖。客人向别处买吃吧!”王摩听了焦躁,道“你这贼魍魉,可知家无存货休开店?须有窖下酒、腌下肉。俺又不白吃你的,直恁回人!休讨打,请俺吃了,还要告个不是,才肯出门。”
小二正要回言,早听得壁后唤声,小二连忙进去,半晌出来,笑嘻嘻说道“方才被我家主人叫去,喝骂我不会招客,打发人出门。如今只得将献神的酒肉搬来。”遂去舀酒切肉,托来放在桌上。王摩方才欢喜,便筛了一碗,放在袁武面前,自己连筛连吃,一时吃了七八碗酒、十数块肉,才觉心定。便筛了一碗,夹两块肉,唤过挑夫道“你也吃些,好赶宿头。”挑夫不胜欢喜,接吃,遂去料理索担。王摩又向袁文武碗内筛来,见他只吃半碗,因问道“哥哥,怎么不吃?”袁文武道“我今日不喜酒吃,止吃这半碗吧!”王摩便不筛来,遂又吃了两碗。
忽见那个挑夫在担边一时把捉不定,口中只叫“好酒”仰后跌倒。王摩便笑道“恁个汉子,却不会吃酒,这酒也没算老辣,直恁倒地!”便要来扶他。才起身一步,不期一个天旋地转,豁喇声跌倒在地。这袁文武幸喜少吃,却白瞪两眼,浑身麻软,说不出话来。店小二见了,拍掌叫道“大郎快来,俱了当也!”那大郎走出道“这三人合死,送上门来。这汉子与脚夫,好作鲜黄牛肉卖;这斯文的有筋骨,只好腌着。且背入作坊。等我完了正事,夜间开剥吧!”
店小二背了挑夫进去,又来背王摩,一时背驮不动,那大郎便来帮抬入去,又来背袁文武。正走向桌边,早有人推门入来。那大郎放手,与来的人说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已烧过利市,只等你来商量。”那人道“我方才又去打听,止离得六十多里,明日午饭时准来。只是我们人少,恐一时对付不下。”那大郎道“我约了四、五个闲汉相帮,到临时凭我二人本事,只硬砍搠,怕不遗弃!我今日才烧利市,便有生意上门,包管遂心。”
那人见有人坐着不动,忙近前细看,大惊叫声“阿呀!这不是我往日对你说的那位小天罡哥哥么?闻得他在外寻访结识,今日怎在此上了你的手?快将他救醒,若得他同做,这事十分易。”那大郎听说是袁文武,不胜惊喜。遂将入门买酒,麻翻他三人说出,连忙调了解药,灌入口中。袁文武原吃不多,即便醒来。那人忙叫道“袁文武哥哥,兄弟郑佑在此。”
袁文武开眼,笑说道“你们谋取大财,却将我麻倒,是恁道理?兄弟你怎么在此?”郑佑道“自从哥哥出门,兄弟与人争口,被人告发,脱逃到此。遇了这个兄弟殳动,绰号青竹蛇,做人极是义气,兼有膂力,同我结了弟兄,在这猥臻榛道上开这酒店,霸占道上,不容人卖酒肉,只是独家卖与过往人吃。见人行李沉重,便用蒙汗药麻翻,得取财物。我在他面前称说哥哥,他时常想念,不期今日误犯!”殳动忙来下拜道“实是不知哥哥,望乞恕罪!”袁文武忙用手扶起。
郑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