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娟心想,父母为我择婿屡不合意,目中只有一个曾在屏风后见过的祝能。京师乃聚才之地,王爷有选才之权,我幸依附王爷,或可藉此以择佳配。再得一个如祝能这样才貌者亦未可知。若把铁威这宗冤仇奏明,例必委一钦差前去,必把我带回原藉与铁威对质。虽把仇人定罪,何益自己终身。况他图奸未成,谋杀未遂,不比祝能。这个不共戴天之仇,何妨容忍于他,以待天诛。此是淑娟的机权心思。
马楚那里得知,只赞他有沧海之量,可称得做世间生佛,女中丈夫。“那铁威之事待我回归南方,自有处置。我意欲收你为义妹,替你择一贤贵婿,得以后日衣锦还乡,归谒父母,你意下如何?”淑娟说道“若得如此栽培,真是恩深罔极了!哥哥请上受妹子八拜。”马楚大喜,笑吟吟端坐,受了淑娟八拜,自后兄妹相称,并拜见过文香和良辰美景等人。公主府家人改口称淑娟做郡主。
郡主即写家书,对义兄说知,差一个家人带到家中报喜。马楚又自己加一封书,书内大约言令爱淑娟有功于我,我已经收他为义妹,替他权作主婚,选择佳婿。差官去后,却说张氏接得淑娟之书,见她未死又做了王爷义妹,满怀欢喜,即修书回转,马楚得接回书,遂择定正月十五日午时,高搭彩楼抛球招婿。
到了那日,公主府门前,只见人山人海,塞遍通街。真个是举袖成幕。但见彩楼搭得十分华美,楼下坐了数十个公主府侍卫,个个锦帽皂袍,手执长棍藤鞭,在此弹压。到了午时,郡主簇拥着十数个丫环仆妇登上彩楼,摆齐香案祷告天地月老,站起身来,旁有丫环捧过绣球,楼下有个老家人手执告示牌,高声向众宣道“王爷有示,今日郡主抛球择配,你等少年未定亲者站立楼下,待小姐抛球掷中,招他为婿。不论贫富仕宦,惟有道士僧人及已婚者俱不许乱进。倘球掷中此人不许别人恃强争夺,如违,从重究治。”
只见众人个个仰面争看,小姐朝楼下一看,却看到祝能站在那儿。心中大喜,把绣球抛到了祝能头上,跌在朱能膊肩。朱能用手抓住,众人正欲争夺,被公主府侍卫喝退各人纷纷散去。郡主同丫环仆妇下楼去了。公主府侍卫簇拥祝能入见。
原来祝能直挑行李出了荆州城,一路逶迟不胜跋涉山水之苦。一日里,伤感之余,复加劳顿,渐觉雄食日减,神思不宁。加以秋风寒冷,山风扑面,毒障攻心,目眩头晕,行李沉重,在路上捱一步抖一步。欲寻歇店。不期四望荒山,并无村舍。日将西堕,只得拣松阴树下,铺开被席,暂憩一宵。身中困倦,不觉睡熟。
不料本处饥民作乱贼盗太多,忽有贼人数个,看见祝能单身睡熟,将他行李银两尽盗去了。祝能睡醒,不见行李银两,斯时愤火愈煎,呆立片时,忍不住英雄目扑下泪来。想到大冤未雪盘费一空,欲进不能欲退不得。愤哭一会,头愈晕体愈重,想到极处大哭一场,不觉昏倒在地。旷野人稀,纵有过者皆疑其为死。
适有岳州刘承开店为业,带子二仆经过一见,忙命家人看视。见他面黄销瘦,两眶泪垂,唤叫不醒,试一抚摩心头倘暖,刘承见此光景,知他是病虚昏愦。即命两家人掖起,输送更背背到店中。叫家人急煮稀粥,一面把腊丸姜汤灌救,一会扶置牀上,将棉被盖过头足,浑身兜紧不令透风。俄顷,药气流行,腹中作响,叹气一声,祝能已醒,睁目一看,见身卧牀上,四围被褥,心中大疑,纵目外看,见牀下坐一老者,旁侍两个家人,心忽豁然,意欲起身,无奈头重体虚挣扎不得。
刘承忙止住,说道“客官,你病体虚劳,不宜妄动,还须静卧。”俄报粥熟,即命家人递进稀粥。祝能强起吃了少许,精神略爽,起立拜谢。刘承扶而止之,坐下各道乡贯名姓,刘承问道“祝兄贵籍荆州,因何只身带病到此?”祝能见问,不禁潸潸泪下,把从前事粗述一番,复哽咽而言道“小子在家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