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见他出来,已是怒火焚身,恨不得即刻上去,把他痛打一顿,又见他言语顶撞,试问如何能够忍耐得住?文香当下就抢一步上前,伸开巴掌,认定天然嘴巴上一掌,说道“好狗贼秃,你还敢顶撞我?”这天然被他一巴掌,不但痛入心肺,登时就红肿起来,嘴里的牙齿已打落了两个,满口鲜血流将出来。他还不识时务,以为这平山堂是奉旨敕建的所在,平时自己与在城官绅都有来往,便仗着这点势,也就口中不逊起来。
此时马楚也不免大怒,即命文香道“既然方丈里有人家内眷,不要惊吓她们,你可将这贼秃,提到客堂里去,与他讲论。”文香答应着,立即走过来,伸了一只手,将天然的衣领一把揪住,轻轻的一提,如同缚鸡一般,提着就走。天然死力挣脱,再也挣脱不开,不由得跟着文香到了客堂。
此时山的和尚及庙视等人都已来齐,都站在客堂外面,七言八语的乱说,又见马楚和文香都在盛怒之下,不敢进去。只见马楚大喝一声道“好贼秃,你还不给我跪下!”天然哪里肯依?文香一听此言,叫他跪下。也就不容他不跪,即将右腿一起,认定天然腿弯子上踢了一下,天然不由的便双膝跌下尘埃。
马楚便向他说道“你这贼秃,太也托大,你但知势利两字,为你等本来面目。你可知道高某是何人?我且告诉与你,宰相赵普是高某的老师,现在金陵节度使与高某同年。因高某奉旨前往江南密查要案,顺道过此,因慕平山名胜之地,才来一游,所以仆从人等未随带。方才在你方丈之内,使你陪着高某游玩游玩。你见我等不是达官显贵,就不愿相陪,以俗事二字推倭,彼时他也就暗含怒意,若非高某在旁极力排解,你那时就不免要吃苦。
高某亦明知尔存了个势利之心,所谓势利山僧,到处皆是,这也不是你这贼秃一人,所以高某也不与你较量。为何你因俗事,不愿与高某同游。又何以不因俗事追随那班内眷?高某却不明白。这也罢了,或者因那班内眷她家的家主,是你的施主,平时有布施。偶尔内眷来游,情不可却,不得不勉为其难,陪她们去游玩一回。只好将自己的俗事暂时抛下,非若暂时的过客偶尔到此。既无功德,又无布施,可以简慢。果然如此,于情理上还可以说得过去,不过太觉势利一点。
为什么已经领着她们游玩一番,她们借你的方丈宴客,自有她家的奴仆在那里侍候。你只派两个老年纪的庙祝进去相帮,才是道理。你却恋恋不舍,借着这照应的题目,只管在里面追随。如此看来,你这贼秃,尚不仅在势利两字,及至我们唤你出来,你好不知道自己有理亏之处,敢出言顶撞,以为高某不过寻常过客,就顶撞他两句,绝不妨事。
再不然,你就是倚仗官绅之力,以势压人。今日高某也不与你在此较量,我将你这贼秃送往地方官那里,勒令他处治你个勾引妇女的罪名,看你怎样奈何我高某。”天然听马楚说出了这一番话语,登时哀求起来。
天然和尚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这两个客官是京中的大员,也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下叩响头,口中哀求说道“小僧有眼无珠,语言冒犯,接待不恭,还求两位大人、大老爷格外开恩,宽其既往,小僧当从此革面洗心,不敢再以势利两字存在心中。若将小僧送往地方官衙门惩治,这勾引妇女的罪名,小僧是万万担当不起,而且小僧实在不敢存这恶念。今日实因八老爷的家眷,在此令小僧招呼,小僧又碍于施主份上,不得不勉强周旋。还求二位大人、大老爷俯鉴小僧不得已的苦衷,法外施仁,不咎既往,小僧当办香顶礼。”
天然在里面跪,客堂外面这些和尚,见方丈如此,也就环跪下来哀求了一回。马楚见了这样光景,倒也好笑,从前那种势利,现在又如此卑微,实在是山僧的本色。因暗想道“他既然知罪,如此哀求,也不必与他较量了。就是他追随那班妇女,也是有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