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曹安堂现在这幅样子,还没有人能一眼辨别出他是不是个外来者。
也幸亏,祠堂里,刘长河一句话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秦长剑,你到底想说什么?又说要懂得报恩,又说不能互助合作的,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简单,要是上头有需要,咱拼着劲去帮忙,那没问题。但是要咱们老秦家去参加互助合作,那绝对不可以。我也打听过了,互助合作就是大家伙一块干,集体高于个人。咱老秦家不能进他那个集体啊。咱的手艺从祖宗开始就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你们老刘家都没资格看看我们是怎么烧砖瓦的,别人就更没资格了。”
说着话,秦长剑扭头看向左右。
“两位老太爷,我就是这么个意思。真要是县里来了人,咱也别和人家起矛盾,人家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咱能答应就答应。但是这个互助合作坚决不搞,入社更不行。为的是保住咱老秦家的手艺不外传,您二老看呢。”
话说到这份上,秦长剑的心意很明确。
不光是坐在那的两位太爷,就连不少外面站着的秦刘村村民都止不住地点头。
可那边刘长河还不干呢。
“两位太爷,别听他秦长剑胡扯。你们都不知道现在外面啥光景啥政策。这互助合作是你说不想搞就能不搞的吗,到时候人家拉着队伍过来,拿枪一指,你能咋!”
“刘长河,你少在这胡叨叨。我都听说了,人家管咱这种人叫小手工业者,说咱也是劳动人民,不会强抢劳动人民的劳动果实,不会用强硬手段逼着咱做啥。”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你了解还是我了解?真到了人家大部队来的时候,你在前头顶着?不行,两位太爷,咱不能听他的。互助合作肯定要搞,就是咱得和别人不一样,咱秦家瓦的价钱得比别人高一倍,那咱才能入社。”
“刘长河!这是钱的事吗。祖宗的手艺传出去了,多少钱都买不回来,你明不明白。”
“秦长剑!这就是钱的事,只要价钱合适,咱啥都该舍得。万一惹恼了上头,咔嚓几下给你命都弄没了,你还要那手艺有啥用。必须入社!”
“不能入社!”
秦长剑和刘长河就在祠堂中央吵个不可开交。
祠堂内外众多秦刘村的村民私底下也是在议论着,这事到底听谁的才对。
曹安堂则是低头陷入沉思。
秦刘村的情况很明朗。
刘长河故意歪曲政策、误导群众,阻挠大家参与互助合作,目的就是要谋取私利。单凭这一点,曹安堂都有权力将其带回县里,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甚至直接上报组织免了刘长河这秦刘村生产负责人的职务都行。
可如果真这么去做,先不提这拧成一股绳的秦刘村村民会不会同意他将刘长河带走,单说强行带走刘长河的动作,一定会被村民们误认为是在迫害他们的领头人。那样的话,岂不是恰恰印证刘长河对组织的抹黑,让秦刘村群众对党和国家政策产生更大的误会吗。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刘长河也没说不参与互助合作,只是打着为秦刘村村民谋取利益的幌子,想讨价还价而已。
说到底,他还是支持互助合作政策的。
这就很难办了啊。
再说那个秦长剑,很朴实的群众,说的话句句在理,曹安堂是打心底赞赏这个人。但多年来一直在封闭环境中生存的状态,让秦长剑对外界事物的理解仅仅停留在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层面,距离党领导下的思想解放高度还有很大距离。单纯听他把县委大院说成是县衙门,也就知道他对外界大环境的了解不是很多了。
人不错,可办事还是没有章法,要是有人能够带带他,想必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同志。
但曹安堂今天来这里不是选拔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