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污染的加持下,虞时玖“听”到了一种细微的、不同于泥土中爪子摩擦的声响——是羽毛擦过棉布的窸窣,以及……一声极轻的、仿佛松了口气的叹息。
篮子里,那只一直“沉睡”的燕子,漆黑的眼睛在棉被的缝隙间,缓缓睁开了一道缝。
它的目光,精准地越过长桌,落在了鼹鼠对面坐着的,瑟瑟发抖面露绝望的拇指姑娘身上。
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动了动,眼神复杂难明,并非全然是关切,更像是一种……评估,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冰冷的期待。
在这一刻,本该是“弱者”的燕子仿佛突然成为了另一个类似于“老田鼠”的掌控者,它的眼神仿佛就在确认面前的“货物”是否完好,又是否足以进行下一段“旅程”。
燕子在,评估拇指姑娘离开后的“价值”。
这个可能性出现在脑海中下一秒,何玲玲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燕子醒了,它真的在……等待把拇指姑娘带走的时机。
虞时玖的目光久久落在燕子身上没动。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遮掩住眼底逐渐汹涌而出的兴奋,状似无事地继续戳自己碗里的菜根。
燕子……出去后自己应该可以一斧头把它的脑袋剁下来吧?
反正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呐。
——
宴席终于在一片虚情假意的热闹中接近尾声。
鼹鼠喝光了最后一碗“果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田鼠太太,你招待得很周到。”
它粗声说,“这门亲事,我非常满意,拇指姑娘这位美丽的姑娘,我也非常喜欢。”
老田鼠瞬间喜笑颜开,一拍爪子道:
“这太好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不急。”
鼹鼠摆摆爪子,红光扫过桌边众人,
“我难得来一趟,还想在你这里住两天,好好‘考察’一下未来妻子的品性,也跟你多叙叙旧,至于具体的事宜……咱们也需要慢慢商量,毕竟举办婚礼需要的东西也很多……”
鼹鼠话中特意加重了“考察”和“慢慢商量”两个词,目光似有若无地再次掠过虞时玖,以及他缠着布条却依然轮廓异常的左臂,最后才落在一直没说话的拇指姑娘身上。
不难看出,鼹鼠是真的“很满意”拇指姑娘。
老田鼠自然满口答应:“当然当然!你想住多久都行!有花,小华,快去把咱们地洞里最好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
“是,田鼠奶奶。”
方有花柔顺地应道,用眼神示意杨华往堂屋外走。
杨华当然没有不走的意思,加快脚步跟在方有花身后快速出了堂屋。
鼹鼠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它那明显比众人庞大的好几圈的身躯再次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有一瞬间,许寒甚至觉得它的脑袋快顶到天花板了。
许寒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吞了口唾沫。
淦!一只鼹鼠为什么要长那么高?凭什么?!
鼹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踱步到壁炉边,低头看了看被拖放到角落里的篮子。
“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那只受伤的燕子?”
鼹鼠说着用爪子拨弄了一下棉被。
棉被下的燕子立刻闭上眼睛,恢复了“沉睡”的模样,气息微弱。
“是啊,一只丑陋的燕子,从南方飞来,冻伤了掉在我这里了。”
老田鼠连忙点头,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嫌弃:
“拇指姑娘心善,非要照顾它,说只要有药给它用,等它受伤的翅膀好了,就能飞回温暖的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