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娘娘,济南王前来请安,见娘娘不在便走了。只留下个年轻男子,说是给娘娘的新春贺礼。”保母越说声音越小,“哲海公公已说了多有不便,但他还是请求将人留下,让娘娘回来了再作定夺。”
冯锦点了点头,叫保母带拓跋弘出去给闾氏请安。等人出去了,她还没想明白,卿砚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先皇在殡,新主尚幼。奴婢本以为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可这帮人怎么就这么等不及。这慕容白曜迫不及待进献男宠,可见也是个自作聪明的。”
“男宠?”这个词才从卿砚口中说出来,便令冯锦惊讶不已,“我是太后,慕容白曜何以如此羞辱我?”
卿砚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按着他们的旧俗,贵胄女子年少新寡,改嫁或是豢养男宠,都再正常不过。”
“可我是汉人,他们都忘了我姑姑是如何含恨而死的?”冯锦紧攥着拳,胸脯起伏着,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怎么说,娘娘还是先去瞧瞧厢房的人吧。若您没有收留的意思,让他久留内宫终究不好。”卿砚轻拍她的手,柔声劝告。
冯锦默然应下,两人走进厢房,只见一个白净瘦削的少年乖巧地坐在房中央的桌边。
“李奕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娘娘凤体安康,新春大吉。”看到她进来,李奕站起身,按着自己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话问候冯锦,却在慌乱之中碰倒了一只瓷盏。
眼瞧着它就要从桌上滚落,李奕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面,下意识地手脚并用扑倒在桌脚边,接住了瓷盏。
察觉到门口的冯锦正静静地看他,他翻身站了起来,放好瓷盏,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却还是不敢正眼瞧她“宫里的东西怕是极贵,摔坏了赔不起。”
原本满心气愤的冯锦听见他这话,轻笑出声,不由得对眼前这人有了些兴趣“抬起头来。”
李奕一愣,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头抬起来。
一双在男子脸上少见的大眼睛,含水一般,楚楚动人地望着冯锦。
也到底是年纪小,肉皮细白得叫姑娘们都自愧不如。而他来之前,衣着许是被人刻意安排过,一身昂贵的月白色丝缎长袍裹在修长的身板儿上,却与那张透着孩子气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你今年多大了,进宫来做什么的?”冯锦干脆进了门,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似是十分耐心地问他。
“回太后娘娘,奴才过了年十七岁,是济南王慕容大人吩咐来来伺候娘娘的。”李奕又将头垂下,话音中带了些紧张。
冯锦这回敛了笑,正色同他道“派人来伺候哀家,慕容白曜什么时候接管了宫中掌事的位置?你可知男子不能随意出入禁宫,还是说你想留在哀家身边做太监?”
李奕吞了口唾沫,颤抖着跪下“请娘娘明察,奴才不敢随意出入禁宫,可慕容大人说奴才不过是一件贺礼罢了。奴才也不想的,奈何我家姐姐是慕容大人的侍妾,若此番不从,怕是姐姐也要受到牵连,被他责罚。”
“那你便回去告诉慕容大人,是娘娘不要你,不是你不从。”卿砚怕吓坏了这小孩,轻声劝导着,好让他明白冯锦的心思。
谁知李奕忽然将头摇得更厉害“那便是无用之人,慕容大人会杀了奴才的!求娘娘留下奴才吧,做太监也好,看宫门也罢,李奕只求留一条贱命,日后还有机会孝顺父母。”
“慕容白曜竟如此暴戾?你好歹也是他妾室的兄弟,便这样苛待。哀家才除了个乙浑,对他来说就连杀鸡儆猴都算不上吗。”冯锦听他宁可做太监也不愿意回到济南王府去,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斩杀乙浑之事没有在朝中形成正确的震慑,反而让这种纨绔的世家子弟以为只要讨好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再甚者又来一出结党营私,那些因乙浑排除异己而死的大臣们,岂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