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缠绕下光滑的青砖上,闪过一道颀长的人影,沈舒窈下意识看过去。
是萧玄奕提着铜质鎏金食盒站在明艳阳光下,强烈的光线试图穿透他的身体,朦胧而迷离的金色光芒。
她霍然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他半响,许久,嗫嚅道“王爷这是来给我送饭?”
“顺路经过,碰到给你送饭的侍女。”萧玄奕沉静深邃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从容地进了屋。
听着他平淡的声音,极其自然的举止,却让沈舒窈呆愣了片刻,但还是跟了过去。
然后就见他从容不迫地打开食盒,端出两盏莲子百合粥,一盘清蒸鲥鱼,一盘酱焖鹌鹑,一碟烧鲍鱼丝和香菇掐菜。
此时的沈舒窈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神情复杂地端详着这位权尊势重的王爷,他优雅雍容的姿态却让她的情绪骤然起伏。
思忖须臾,她帮着把最后一盏椒油茭白端出来,“这些事,怎敢劳王爷亲自动手。”
萧玄奕坐在椅子上明净清湛的眸光注视着她,忽然叫她,“沈舒窈。”
“啊?”她将手中的菜品放下,讶异地望着他。
他表情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许久才说“吃饭吧。”
沈舒窈觉得脑子有点懵,倒也没有多想,并将其中一盏莲子百合粥端放在他面前,然后兀自捣了一块鱼肉吃起来。
这道清蒸鲥鱼是她幼年在尚书府最喜爱的菜系之一,虽然一晃快十年过去,如今还能品尝到美味的清蒸鲥鱼顿时让她感慨万千,不由地又多夹了几次。
萧玄奕见她颇喜欢吃这道鱼,便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正埋头吃饭的沈舒窈看到移动的盘子,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却见他根本未曾动箸,只是从容淡然地望着她。
他深邃的眸光仿若秋雨冲刷过般澄澈,似星河般明亮的光辉,那里倒影着沈舒窈幻境般的影子,仿佛置身在深潭中央一块岌岌可危的岩石上,让她的呼吸都凝滞了。
沈舒窈忽然紧张起来,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略微怔愣地看着他,徐徐放下手中的玉箸,几息之后萧玄奕敛下目光垂头吃饭,她紧张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若说谁被上司莫名其妙盯着吃饭,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下去,她真是要佩服他的心宽。所幸他只是盯了一会儿,不然的话这顿饭她是绝对进行不下去的。
用完午膳后,萧玄奕带着沈舒窈去了使臣们现居的另一处驿馆,正在院落踱步的阙长史徐徐行来,拱手行礼后一脸悲愤。
“晋王爷,如今丕将军的头部已然找到,可是案子未破,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老夫怕日子拖得久了就成一起悬案了,届时老夫回到聃狎该如何向大王解释?”
“阙长史稍安,本王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他看了看身后的风煞,风煞即刻会意,跨步离开办事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驿馆院落就聚满了聃狎出使东陵的随行人员,在阁楼上午休的呼延沁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
隔窗正要怒骂时,却睨到人群前负手而立的萧玄奕,愤然的脸色顷刻骤变欢欣。
她赶紧去衣柜翻出赤色绢纱金丝百蝶绣花长裙,这样鲜艳的颜色是戟陇女子为心上人而穿,她看着铜镜里比花都娇艳的自己,高兴地在屋子里转起了圈,随即轻抚着披散的长发若有所思。
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身边并无贴身伺候的婢女,索性婢女平日里为她梳的那些发髻早已烂熟于心,她端坐在妆奁前将发髻梳好,而后又化了一个风娇水媚的妆,才满意地出去。
正值未时过半,日光已不那么强烈了,整个驿馆院落被如纱的光线氤氲出一层朦胧意味,萧玄奕清贵如兰的卓越身姿在这绮丽的炫彩下,若清幽匆匆山涧上挺立的青竹。
他侧首看了一眼站得身旁的沈舒窈,他深邃的目光缥缈若天际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