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她稀罕这门婚事,沈舒窈心中暗道,但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陛下,起初您要给民女赐婚,民女就曾明言,虽我身份卑微,但却从未有过攀附权势之心,更加没有嫁予顾燊之心。”
“放肆——”皇帝执起茶盖的手一放,茶杯与茶盖相撞,发出刺耳的狰狞之声。
“胆敢对朕赐婚旨意不满,你可知,这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跟朕这样说话。”
御书房中侍奉的赵公公,被皇帝突如其来的震怒吓坏了,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然而,沈舒窈却丝毫没有被此时凝重的气氛吓到,而是不疾不徐地说。
“民女不敢,民女感激陛下皇恩浩荡,可是感情之事确实不能强求,即便将来民女嫁予顾统领为妻,亦不过的一具行尸走肉,这对他来说也不公平。”
“罢了,你若执意不肯嫁予顾燊,朕倒也可不强求,毕竟以你的身份嫁给顾燊为正室,倒也是委屈了他。”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赵公公,道“起来吧。”
言毕,赵公公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赶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让沈舒窈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收回成命。
这等成人之美的事,指不定还有汐贵妃的功劳。
如此甚好,那她再也不需要苦心筹谋逃婚了,等到冰雪消融后,就可以踏上离京之路了。
她郑重其事地,朝皇帝行了一个揖首礼,“民女叩谢陛下隆恩。”
高高在上的皇帝俯瞰着她,“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若想让朕收回赐婚成命,可敢在此立下军令状?”
终于说到重点了,果然想要获取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事情有转圜余地,总比她死了,还有背着一个违抗圣命的罪名好吧。
毕竟,沈家对他们父女有恩,她不想让沈氏一族因为她的缘故,而遭受到无妄之灾。
当初,在她产生逃婚的念头时,确实一丁点儿也没有想过,要顾忌那些与她没有血缘的堂叔伯。
反正这些人从来都是落井下石,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命不久矣,这些时日总是梦到儿时在沈府的情形。
若非知晓事情真相,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沈相的亲孙女,虽他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病逝了。
可是记忆中,他一直都将她视作亲孙女看待。
而这些堂叔伯,到底还是沈相的亲戚。
若因她抗旨逃婚,惹恼皇帝诛连九族,那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就因为她一个人,而连累到那么多条性命,让她于心何安。
尽管她不喜这些人,可是到底没有仇视到,要夺人性命的地步,即便是她死后,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沈相。
沈舒窈直起身,望着丹陛上的人,目光淡然毫不怯弱,“有何不敢。”
“朕要你与刑部、大理寺共同调查圜丘坛爆炸一案,查出杀害朝廷命官的真凶,并以两月为限。若是限期不能破案,你便以死谢罪,还有,你那几个叔伯府上一干人等也一同被赐死。”
看来皇帝早就算计好了,为逼迫她破案,竟然拿他人性命相要挟。
若是她破不了案,死了都不得安生,还要背负一个残害亲人的罪名。
此计甚毒。
虽她的职责本是为逝者说话,找出杀害他的凶手,以告慰亡灵,宽慰生者。
如今,却不曾想被皇帝将了一军。
此刻,她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魏启章那副絮絮叨叨的模样,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而今骑虎难下,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清冷的眸光微微凝滞,强制压抑着心头的愤怒,道“民女遵旨。”
皇权至上,人命如草芥。
无论为了什么,为今之计,她只能在限期内将这起案子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