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到口的责备顿时哽在喉间。
小家伙看到生人,不仅没有丝毫戒备,还仰起泪湿的小脸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魏禹本不是容易心软的人,自小的遭遇让他在见识到人性的美好之前先看到了最大的恶。然而那一刻,他仿佛被那张毫无攻击力的小脸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把他带进了屋子。
魏禹问他为何哭?
小家伙说走迷了路,钱袋还丢了。
魏禹又问为何躲在柴堆里?
小家伙软软地答不想被人看到,怪丢脸的。
魏禹……
既然不想被人看到,那你还哭得比打雷还响?
起初魏禹很头疼,因为他不会哄孩子,很快他就发现这孩子根本不用哄。
前一刻,小家伙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进了屋,脸上的泪痕还没擦掉,就欢欢喜喜地圈着他的脖子,被他抱着东瞧西看。
魏禹当时就觉得,这小东西兴许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然怎么会看什么都好奇?
粟米粥没喝过。
菜窝窝也没见过。
毫不客气地把他简陋的晚饭吃了个精光,还皱着小脸说“不好吃。”
要不是声音太软、太会撒娇、长得可爱、又甜又黏人,魏禹当时就把人扔出去了。
小家伙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贼人摸去了,就剩下一个白瓷娃娃,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舍得给魏禹看。
后来听说这天是魏禹的生辰,又十分大方地把娃娃送给了他,还说了一箩筐祝福的话。
魏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话多的孩子,不,大人也没有,还……怪可爱的。
这一晚,他破天荒地放下书本,一心一意陪着小家伙。绞尽脑汁哄着,骗着,讲着故事,才把他哄睡着了。
原想着去附近的武侯铺子找不良人报个信,就有一队披甲执戟的官兵进来,把人接走了。
当时,留下来向魏禹问话的就是窦青苔。
后来窦青苔又过去看过他几次,或是送些吃食,或带几件换季的衣物,每次都有理由让魏禹无法拒绝。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直到魏禹十六岁考中进士。
当初,窦青苔没表明身份,魏禹还以为她是哪个世家的管事嬷嬷。后来托相熟的不良帅寻人,想要报答一二,却没找到,便觉得她身份不简单。
没想到,竟是长乐宫的掌事姑姑。
而李玺,就是当年那个小郎君。
借着净手的工夫,窦青苔给魏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廊下说话。
“为着小王爷的名声,当年不便表明身份,还请魏少卿见谅。”
论官阶,魏禹比窦青苔高,却行了个晚辈礼,“当年晚辈家贫,衣食不济,寒冬酷暑,多谢姑姑周济。”
“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窦青苔笑笑,说,“那日给你钱,你不肯收,问到贼人的线索,又说得头头是道,我便觉得你是个有出息的,在娘娘跟前提了提。”
她顿了一下,感慨道“只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大的造化。不枉娘娘当年请了旧友周旋,将你留在长安。”
魏禹一怔。
那年,同榜进士中不乏世家公子,人脉名气都不输他,除了选入翰林的,只有他留在了长安,其余百余人悉数外派,直到今日都没几个回京。
而他,无门无势,却幸运地留在了长安。从长安县一个小小的县丞一路升迁,到如今以二十四岁之龄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可谓前无古人。
没想到竟然是太后娘娘的安排……
窦青苔猜出他的想法,忙道“魏少卿别误会,娘娘只是念你年幼,不忍你千里奔袭,这才随口提了一句,多余的一概没做,这些年更是理都没理。你能有今日,皆是你自己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