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三下。
李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足足愣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嗷的一声,鬼哭狼嚎。
“臭老头!你打我!!!”
用的还是他刚刚送的“拐杖”!
声音那叫一个高亢悠长,惊得旁边的课舍都跟着抖了三抖,有人不小心撕破了纸,有人写坏了刚要完成的大作,还有人吓得一哆嗦打翻了砚台,黑浓的墨汁泼了一袖子……
“我要打回来!打十下!”李玺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朝魏禹扑过去。
魏禹抓着太后懿旨,往身前一挡,一本正经道“魏某奉娘娘的旨意教导王爷,换成别的夫子,王爷也要打十下吗?”
“别的夫子才不敢打我!”依旧气得冒烟。
“是不敢,还是不想?”魏禹板着脸,气场全开,“王爷是想用才能让人敬佩,还是仅凭身份让人畏惧?”
“我就不能都要吗?”李玺拧着眉,气焰有一点点降下去。
“那就好好读书,做一个既有身份又有才能的人。”魏禹神色严肃。
小福王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挺有才的。”无比心虚的语气。
“嗯,魏某也这么认为。王爷天性至真至纯,毫无私心杂念,不管是求学还是其他,只要用心,皆能事半功倍。”总之就是顺毛撸。
李玺眨眨眼,“真的假的?我差点就信了。”
魏禹打开《诗经》,翻到《硕鼠》那一页,“不信可以试试,用我教的法子,背过它。”
“太长了,不想背。”
李玺耍赖皮似的往魏禹书箱里翻了翻,抽出一本最薄的,封皮写着《相和歌辞》。
“这个好玩,能不能背这个?”
魏禹点点头,“不拘什么,背一首记一个‘甲’字,倘若十日之内能记够十个‘甲’字,我替王爷去向圣人讨马。”
李玺顿时精神了,“这可是你说的!”
“绝不食言。”
“妥了。”李玺瞬间有了动力,抓着《相和歌辞》唰唰翻,想找一首最短的。
魏禹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握住他的手,扳正身子,教他怎么“轻轻地”翻书页,才不会把珍贵的书册翻坏。
李玺嘴上吐槽着“麻烦精”,实际乖巧地放慢了动作,一页一页轻轻翻找。
魏禹的视线落到那只被他打过的手上。
怎么一直放在腿上,还虚握着?
还在疼吗?
分明只用了三分力……
到底是不放心,想抓过来看一看。
“这时候知道心疼了?打的时候那么不留情面。”
李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大大咧咧地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快,给爷吹吹。”
魏禹没吹,而是从书箱里翻出一盒清凉的化瘀膏,挑了黄豆粒大的一点,用拇指捻着揉在他泛红的掌心。
动作很轻,也很慢,一圈圈揉捏着,仿佛永远也揉不完。
李玺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摊着手,顺便还在找最短最好背的诗。
无意中翻到一首,突然哈哈大笑“我选好了,就背这个!不,根本不用背,我已经记住了!”
趁着热乎劲,把书一合,把眼一闭,巴拉巴拉背完了。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魏禹,得意中还藏着一丝期待。
“怎么样,是不是一字不差?你该不会耍赖吧?”
“不会。”魏禹干脆地摊开评分册,记下一个“甲”字,又在旁边写下了诗名。
李玺伸出小嫩指头,新奇地摸了摸,“不用怀疑,这一定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甲’字。”
因为,这个甲字属于他!
小福王长这么大,从来没得过甲。
就凭着一首诗,他得到了!
不过,那也叫诗?
李玺自己都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