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母是县妇联主席, 大小也是个领导,还是县长夫人,到哪里不是有人殷勤招待着的, 这还是第一次吃到闭门羹的滋味。
她抬眼看了看这厂的大门,厂子是篱笆墙围起来的, 从外面看去也没有气派的楼房和烟囱。
与其说是个厂, 不如说是个院子,只不过这院子的范围大得有些惊人罢了。
大门很简陋,支起了个门架子, 上边一个招牌,也没有个正经的传达室, 守门的小青年就坐在大门边的榕树下, 摆开一张桌子, 就是个简易的传达室了。
康母觉得好气又好笑,就这么个简陋的厂子,一点气派都没有,也好意思摆张桌子, 放条看门狗在这里说不让她进?
要不是为了见那个寡妇, 这么个破烂厂子就算是开着红旗轿车请她来参观,她也不会来。
“我不是来闲逛的,我有事情要找你们厂长。”
小青年认死理,“我们正郑厂长不在,秦厂长还没来。您找我们厂长有什么事呢?”
康母无语了, “找你们厂长的自然是大事, 跟你一个看门的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让我进去就行了。”
小伙子扫了康母两眼,见她穿着得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头顶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发箍把有些散乱的碎发都收拢到一起,显然也是个体面人,那眼神便更有些警惕,“你不会是来找厂长要招工指标的吧?我跟你说,找厂长没用,指标早就完了。”
康母哭笑不得,“我要什么招工指标?我要见你们的女厂长,嗯,我是妇联主席,找你们厂长有正事要谈的。”
小青年犹豫了一下,妇联主席,他知道啊,这也是个官,便拿出了个本子递给康母,“那你登记一下你的姓名、住址和来访事由。”
康母恼了,这下真是被戳到了痛处,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就没认识几个字,就她的名字还是在部队办的扫盲班里学的呢。
她接过本子一看,果然上面的表格里就有好几个字是不认识的,她不肯露怯,便端起架子跟小青年理论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敢叫我登记?我是来找你们厂长做工作的!”
小青年也认死理,“我是守大门的,我的工作是厂长给的,厂长让我把门守好了,那我就得把门守好了。你就是我妈,没有厂长同意,我也不能放你进去啊!这要是厂里丢块砖少块瓦,我找谁去?”
康母气得不行,本以为找个寡妇痛骂一顿,让她知难而退不过是件简单的事情,没想到连个大门都进不了。
康母自跟着丈夫转业后来到感恩县后,那可说是顺风顺水,日常里见的人,没有不棒着顺着她的,像这小青年一样不把她一回事的,康母还是第一次遇到了。
小青年拿了根鸡毛当令箭,死活不让康母进厂子里,康母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把这账都记在了勾引自己儿子的寡妇头上,心里头想象等见了那寡妇,一定要骂得这寡妇抬不起头来没脸见人。
小青年见劝不走康母,又见她年纪也大了,便站起身来,腋下夹着一根拐仗,走到大门旁边的一个简易棚子里拿了个小马扎,再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招呼康母坐下。
康母这才发现这小青年是个残疾人,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马扎态度便缓和了点,“我来我来!谢谢谢谢啊!”
小青年见阴沉的老太太突然间露出一股笑容,心头也是一松,“你这来得也是不巧,两个厂长今天都不在。平时秦厂长都是八点准时到的。”
“秦厂长是那个女厂长么?”
“对对对。”
康母便想趁机打听秦厂长的为人、性格,“听说她是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没想到小青年就沉了脸,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