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是对来他们家买工具讨价还价,吵得他心烦意乱。开始,他也厌恶、甚至深恶痛绝和他老婆喋喋不
休讲价钱的人。因为和这些人纠缠,让费万菊花大部分和他打铁时间。再说了,斤斤计较的人又不是偶尔一个,大凡来他们家买
东西的人,几乎都有这种现象。做一单生意,磨嘴皮要耗费万菊花三分之一功夫。好歹铁匠这份活,嘴动手不停。对待那些鸡蛋
里挑骨头的刺头,夫妻俩爱搭理不搭理。三个指头拉,两个指头推,爱买不买,直到这些人心悦诚服为止。
像龚桑巴这样的西羌顾客,榆树沟百里挑一。龚桑巴给铁匠赵为筛的感觉,无论从性格、个人爱好、处事风格诸多方面,都是
铁匠崇拜的对象。说他们俩心心相印有些夸张,堪称蓝颜、知己一点都不过分。龚桑巴心有所图,铁匠还真的没防备,一门心事
伏在他的鸳鸯铁匠铺。虽然两口子磕磕碰碰家常便饭,但夫妻感情还算难舍难分。关键时刻,一致对外,两口子夫唱妇随外人还
算没空可钻。
其实,龚桑巴是少见多怪,自以为是。他以为万菊花对他有意,便冲着万菊花那隆起的胸脯,丰满的大屁股,以及从万菊花看
他的眼神中,似呼给他某种说不出的暗示,可以说是龚桑巴一厢情愿。因为手艺人见顾客上门,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是自然现象
,而不是刻意标榜。万菊花不但对龚桑巴是这样,对来他们家铁匠铺买东西的所有顾客,一视同仁。倒茶、搬凳子,留客人在他
们家用餐、留宿,对鸳鸯铁匠铺来说那都不算个事。
可那龚桑巴不是这么想,他不但认为万菊花对他有意,还认为铁匠赵为筛财迷心窍。在他认为,那铁匠赵为筛纯净是个窝囊废
。靠女人吃软饭,估计花上足够银子,哪怕在他面前给他女人睡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有了这种思想意识在他内心里驱动,对
万菊花心心念念也就不足为奇。
然而,每一次心猿意马冲动,在来到铁匠铺的一刹那,即刻化为乌有。虽然自己身上有枪有刀,力大如牛,要知道那赵铁匠也
是个身大力不亏的专业锻刀人。来到他们家,那堆满柜台铮铮发亮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刀具,在他眼前寒光凛冽,看得龚桑巴
不仅打个寒颤。
倒不是因为龚桑巴有贼心没贼胆,而是那万菊花从来也不给他单独接触的机会。他哪里知道,人家万菊花对他心事早有准备,
从龚桑巴第一次看她胸脯的眼神中,万菊花不难知道色眯眯的他对自己动了歪心。像万菊花久经沙场,眼睛一眨老母鸡变老母鸭
的生意场上跌打滚爬练就出来的家庭妇女,擅长以不变应万变。对付龚桑巴这样的自以为是男人,人家根本用不着男人帮腔,一
个人将龚桑巴搞定,还真滴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不,龚桑巴花银子买菜买酒送礼物,万菊花是应接不暇。还故意当着他男人面,主动给龚桑巴银子,吓得铁匠鼻尖冒汗。内
心里在诅咒万菊花:你个死婆娘,人家心甘情愿送礼给咱们家,你只收无辞得了呗,还要安质论价。如此一来,我们家不是什么
好处也没得到么?可当他看到龚桑巴死活不肯收银子的那一刻,铁匠总算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那面部表情多云到阴,一下子
变得多云到晴。
托鸳鸯铁匠铺的福,最近前几个月,龚桑巴生意异常顺利。榆树沟老马帮五兄弟合资,对龚桑巴从西羌赶回来牲畜一次性收购
,从不在价格上纠缠。用现在话说,只要牲畜到了榆树沟,李提山等人不由分说一口吃下。有多少要多少,批量进批量出,用不
着龚桑巴操一点心。你看这银子赚的,有多得心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