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文渊阁里的内阁办公区域里,忙进忙出的人并不多。整个阁老值房里,空荡荡的只有胡之荣一人。
他一身素缟,乌纱帽和红色官服都被白布严实地罩着,看不出一点红来。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也变成白色,所有的朱墙赤柱,都用白布遮挡包裹。
整个紫禁城,变成白静城。
胡之荣的桌子前码着一堆奏章,时不时还有舍人们进来,捧上一堆奏章。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奏章,胡之荣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被内阁派来京城,名义上是代表内阁前行,实际上干的全是通政使的事情。
全国各地上奏的折子,通政司先送到他这里。先预览一遍后,择重要的送去滦平城,由内阁票拟,再由内廷批红。
这些混蛋!胡之荣心里恨恨地骂道。
老子是阁老,却当我是碎催!尤其是那个徐达贤,戴罪之人,不过因为是大行皇帝潜邸老人,实在没有人可用,才让他戴罪立功,补任顺天府尹。
仗着自己是顾命大臣,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打起官腔,摆起谱来,把老子像内阁书办一样指使!
这厮是完全忘记了,当初从苏州弃城而逃,后来又从江宁逃走,被上差奉旨解押递京时,有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现在得了大行皇帝的遗诏,居然还上书皇后和太子,请求把顾命大臣全部补为阁老。如果觉得内阁人数太多,可将“昏庸充数之人革除出去”。
码得,这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吗?内阁现在只有三位,除了自己,洪首辅和杨次辅都是顾命大臣,这不是明白着说自己吗?
胡之荣越想越气,把桌子上的奏章一扫,全部扫落在地上,然后气呼呼地站起身来,走出值房,准备出去散散心。
“胡大人,你这是去哪?”一位书办拦住了胡之荣,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本官去哪里,关你何事?”胡之荣一眼就看出,这个王书办,就是徐达贤的狗,专门派到盯住自己的。
说来也好笑,派自己先回京城打前站,顺便负责处理相应事务,其他几位顾命大臣都满不在乎,唯独这个徐达贤,上蹿下跳的,搞得比五城兵马司值夜的狗子还要积极。
特意派来的心腹,这个王书办跟随来京。
“胡大人,滦平那边几位顾命大臣还等着看折子...”
王书办带着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被胡之荣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你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在本官面前说这样的话?口口声声顾命大臣,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位顾命大臣的狗,也敢在本官面前犬吠!本官的阁老一职,大行皇帝没有下旨去除,皇后和太子也没有旨意,老子还是阁老!容不得在这里嚣张!”
“老张!”胡之荣大叫了一声,马上有负责内阁值房警卫的军官,张之栋跑了过来。
“胡阁老,您老有什么吩咐?”
“这个混账玩意,”胡之荣指着王书办说道,“立即给我赶出来,以后再敢进内阁,立即给我把腿打断!”
王书办气得涨红了脸,恼怒地说道:“我是徐大人的人!你敢!”
胡之荣上去又是几个耳光,打得王书办满脸红胀。
“你主子再是顾命大臣,可他还不是阁老。现在这里老子做主!老张,你记住了吗?要是再让我看到这王八蛋,老子立即行文兵部,把你发配北三河军前效用!”
张之海的脸也白了,连忙叫来几个士兵,把王书办拖走。
胡之荣回到家里,还是越想越气,不过想到还有要紧事,便强压着怒气,换上一身贮丝直缀,戴上一顶大帽,遮住了半个脸,再加上两个老伴随,从侧门悄悄地出去。
在京城的小巷子里转了几圈,走了半个时辰,进到一家酒楼。胡之荣叫两位老伴随在楼下等着,自己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