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命我等为阁下奏乐一曲,还请留步一刻。”
张端景环顾一圈,面无表情地看着七名女子联袂齐奏,一曲动人仙乐回荡山林,却是暗藏杀机,阴柔和风自四面八方交逼而来。
修为稍浅之人闻听此等仙乐,四肢酥麻无力。而那阴柔和风无形难测,内藏蚀骨咒力,能够悄无声息地消融诸般护体术法,防不胜防。
可就见张端景岿然不动,身在仙乐和风之中,置若罔闻。那美妇人见此情状,不由得加催术法阵式之威,和风仙乐中甚至生出几分肉体摩挲的靡靡之音,使人脑海中浮现重重声色幻觉。
然而张端景神态仍旧无丝毫变化,一刻过去,他单手微抬,低喝一声:“定!”
刚猛无俦的气禁封锁方圆百尺,顿时仙乐无声、和风止息,连虫鸣叶响都全然无有,百尺之内陷入一片死寂。
“万般绮丽皆是幻,仙乐曲终人各散。”
诗韵声打破死寂,张端景继续前行,七名女子脸色苍白、手指微颤,术法阵式被破,各自体内真气激荡,纷纷逶迤不起。
张端景沿着青石板阶飘然而上,可是步伐渐渐沉重,肉眼难察的威压从天而降,让人感觉如陷泥淖之中,不止手足受制,连神魂体魄也变得沉滞昏昧。
偏偏这强悍威压只针对张端景一人一身,四周枯落竹叶飘零依旧,并无异常。
“移山倾海不堪用,千秋万世谁与同?”
张端景身形蓦然一拔,真气自周身万窍磅礴而出,化作五色光柱,冲霄怒举,直接扰乱地肺山上空天光垂照之景,化作一片五色华盖,笼罩山峦。
如此突发异象,让山中修士惊骇莫名,有几人心神正沉浸玄妙境界中,受外界气机激荡惊扰,当即气脉岔乱、吐血昏厥。
待得五色华盖渐渐消散,张端景这才落地站稳,再无那沉重威压加诸在身。
此时就听清脆掌声传来,不远处梁韬少容乌发、紫袍玉冠,抚掌道:“如此轻易就破了移山镇形法,我过去倒是小瞧你了。”
张端景望向梁韬,神情肃然:“梁首座设下三关,此非待客之道。”
梁韬笑道:“我给金鼎司派去一众弟子,你的学生赵黍不也设下三关考校以显门槛吗?”
“显露真容,仍是如此诡辩。”张端景言道:“我无此闲心与你对谈,有话直说。”
“无趣。”梁韬摇头轻笑:“想必具体事情赵黍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肯点头,以他那个畏难惧事的性子,定然不敢跟我去办事。”
“人间道国,何其痴妄!”张端景言道:“你真的以为这种妄想能够实现?”
梁韬闻听此言,并未恼怒:“妄想?以你我境界,一言一行皆备道妙,我既然说得出来,自然经过推演。何况道国之制并非凭空捏造,我也不指望所有事情一步达成,比如各地靖治与道官师长,眼下还不至于彻底取代郡县衙署。别告诉我,你对此事不曾有过设想。”
张端景直视说:“或许将来某日,昆仑洲战乱不起、物阜民丰,太平之世到来,才是真正的人间道国。而非是靠着寥寥几人自作主张,编出一套典章制度、排布一场科仪法事就能扭转时势。”
“难怪赵黍这么畏难惧事。”梁韬发笑道:“明明是驰骋纵横的良驹烈马,居然被你驯成只会转圈拉磨的毛驴。你的谨慎稳重、深谋远虑,在他身上变成畏首畏尾,只会做长辈的应声虫。”
张端景双眼眯起,梁韬颇为得意地说:“倒是在我面前,赵黍难得显露一丝本心。”
“他不过是沾染了你那点恣意放浪的言行罢了。”张端景言道:“心本清虚、无所触染,但凡对他人心性强下定论,皆为邪说。”
“哦?你要跟我论道?”梁韬露出好奇表情:“离着瀛洲会还有一段日子,上一次论天生仙骨,这一次就谈人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