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一剑

安静昏暗的明堂中，最后一抹金色刺透了整个屋子。

两人相对而立，少年像是在最酷烈的折磨里压抑着心中颤抖的火焰，少女安静地望着他，衣袂在微风中轻飘。

“在我来之前，你不是也在努力地杀掉它吗？”裴液哑声道，生怕她拒绝，“我从斩心而来，我可以帮你，明姑娘。”

明云望着他，明镜般的眸子中却并没有什么惊讶，她转回头，将最后两枚小牌仔细码好：“我倒也没有想杀掉它了。”

“.嗯？”

“我没有想毁掉它。”明云将盒子合盖，微仰转头，眸子一如清风般安静，“你也不用那样讨厌它啦。”

裴液微怔。

他这时意识到自己浓烈的情绪把一切都涂上了太鲜艳的色彩.女子的心境里，一切都是这样的清净淡远，少女也一直有她自己的想法。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只是想胜过它。”

他固执道。

“.什么？”

“.好。”

“但是，我要再问你一次。即便我胜过天心也很可能无法立刻掌控《姑射》。”明云认真地望着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裴液怔然，所以，《姑射》确实一定要锄去明心，但明心并非不能和《姑射》共存，但他还是有些头脑混乱，“所以.明姑娘你是想”

她忽然就此转身出门。

“.”

“我只是觉得，它有些‘越界’了。”明云轻声道。

西面，清凉浑圆的大日正在一点点没入云下，东方寒月升了起来，世界正在转换为另一种颜色。

“.”

比起将人性的特质全然消去，纯化为一柄天下最锋利的剑少女相信明亮透彻的人心才真正应该主导一切，无物无欲的天心反而应该成为其下的一部分就如一柄美而锋利的剑。

在这纯净透彻的心境中，女子向他吐露了自己关于这门仙经最大逆不道的想法：“明镜冰鉴为什么不能主导‘天心’呢？”

是的明镜冰鉴是修习《姑射》的最好天质、明镜冰鉴会在修行中一点点净化自己，化为一颗“天心”.可在“明心”自己看来，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啊。

“只要接住一剑就行。”

“她和我一个年纪。”

“.不知道。”

“我拒绝。”他重复道，令女子放弃自己的追求、放弃自己的人性，化为天人降世解去这次危机这是条摆在面前的通路，但，“我拒绝，明姑娘。”

“你不用参与太多的剑斗。”明云看向他，林中响起清朗的啸鸣，“只要在你觉得任何可以插手的时机，帮我接住一剑就好。”

“它是个有意思的客人，是件很漂亮的衣裳，也是柄很锋利很美的剑。”少女低头把盒子推进屉里，“但它不能把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云的样子。”

林中啸鸣一掠到了面前，清透的光亮在少女掌心停了下来，那是斩心琉璃。

“.所以，你只能妥协了？”裴液低落地看着她。

“因为‘剑’就该握在人的手中不是吗。”明云仿佛诉说着最寻常的道理，“《姑射》一定要‘天心’主导一切，但有抵牾，就将一切摧毁.为什么呢？”

而裴液这时才意识到，他还从来没有问过眼前的少女想法.她是这里与生俱来的主人，而修行《姑射》长大，也并不对“天心”抱有天生的敌意。

“那，我们怎么战斗”裴液怔了一下，抬腿跟出去。

裴液明白了，所以他要面对的是十七岁时的明绮天。

“.”

“.我想好了。”心中的压覆一点未减，裴液咬唇沙哑道。

“好。”少女看着他，“我说好——伱愿意帮我，我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