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记也好,都提过这个女人。
——1946年冬,携妻、子游湖,友白英作陪,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秦放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和我太爷认识的这个白英,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就是她嫁给了邵琰宽做二姨太?
她是你什么人?
孪生姐妹吗?”
司藤哈哈大笑:“孪生姐妹?
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孪生姐妹。”
“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半妖?”
记得。
秦放的记忆中,关于半妖,司藤提过两次。
一次,是在囊谦坠崖的谷底,她尝试着想飞出崖顶却最终坠地,那时候,她惆怅似的自语了一句:“要是从前,我是不会摔下来的……我现在,果然也只是个半妖。”
还有一次,是在金马大酒店,她成功服自己做她的帮手,解释为什么他的外形会产生异变时,她伸手带翻了一杯水,食指蘸着水迹在桌面上写下了“半妖”两个字。
她她血气双亏,秦放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半妖的意思,就是她妖力损毁到几乎不能被称为妖,后来,他还上网搜索过,网上,半妖,指的是妖怪和人类的混血,代表人物是犬夜叉,当然了,那只是个动画片罢了。
为什么她现在,重提半妖这件事?
秦放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像是噼啪一个火花,亮光却经久不灭,甚至慢慢框画出一个轮廓……
司藤又问他:“那还记不记得那一次在机场,我看的那部电影?”
记得,在她提及之前,他刚刚也想到了,那时候,她对影片里的所谓“十重人格”刨根问底,秦放记得自己当时很不耐烦,:你们妖也人格分裂的?
她当时怎么来着?
她:“非常少,很罕见的……会有。
但是,最多也就两重人格……不是,两重妖格。”
秦放的脸色渐渐变了。
司藤笑起来:“当时,我的有些不尽不实,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没有告诉你,你们人,两种人格也好,二十种人格也好,肉身只能有一个。
动物断了一条腿,只会变瘸,但我不一样,我脱胎藤木,断枝亦可成荫。
那个时候,我分体了。”
秦放的喉结滚了一下,垂在腿侧的双手不受控地轻颤,明明想什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司藤接下来的话,飘飘的,那么清晰,却又那么远。
“我和白英,谁也不是真正的司藤。
我们都只是那个叫司藤的妖怪的……一半。”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矛盾的人,向东,又想向西,抓起,又想放下,左拥,又想右抱。
因为做不到,因为世间从来就没有所谓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双全法”,所以要克制、收敛欲望、内外煎熬,尔后迈出艰难的一步。
在这一点上,也许妖真的是更低等,针锋相对到走投无路时,没什么顿悟取舍,只是简单粗暴的……悍然分体。
1910年精变,唯丘山马首是瞻二十余年,到邵琰宽教她读书识字初开混沌,再到一路东逃遍阅典籍,及至后来的百乐门舞池重逢,如梦似幻乍醒还迷,内心天人交战,从无止休。
这种挣扎,在邵琰宽戏园求婚的那一夜达到了极致。
那时候,她住在霞飞路上法兰西大饭店的套房,依稀记得,事情发生时,她正在对镜卸妆。
西式的化妆台,雕花繁复,线条流畅典雅地像欧洲乡村的田园女郎,镜子边缘镌刻着秀气的洋文,镜面映出的却是中式的美人,手边一块素白绢帕,裹着玫瑰香枝,是怕尖刺扎了美人手,还是怕泄了包藏的祸心?
她抽出绢帕,放在嘴唇中央轻抿,又随手弃在一边。
无意间再看,印下的那枚胭脂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