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姐和宋董走后,新上任的市场总监黄总就前任的工作向桂英打听,两人边喝边聊;小曹和小蔡在旁边时不时讨些安科展宣传方面的成功经验,为此没少向马经理敬酒。一来二去,喝过了。
到了十点半,两边商议撤场。送走隆石生和小陈,桂英收拾东西离开酒店。轻一脚重一脚走了一段路,还没等来她约的快车,忽然间腹内翻江倒海、郁结抽痛,继而仰头嗷呜张嘴大吐,一吐吐了好大一摊。借着微黄的路灯,桂英看到了呕吐物中混着不少红红的血。一瞬间惊慌失措、汗毛直竖。
吓坏了的马桂英赶紧给致远打电话,正在回家路上的致远当街拦了辆出租车去找桂英,接到人后急速送她去最近的急诊室。凌晨两点,医生拿到报告作出诊断是胃出血。还没缴费取药、安排住院,躺在移动病床上的桂英忽又发起烧来。医生重开药打针,致远忙前忙后,四点多进了病房,早上六点低烧依旧。桂英迷迷糊糊似昏了一般躺在病床上,几乎不知晓她这一晚是如何度过的。
七点多,致远见桂英睡得沉稳、一切事情也办妥了,他赶紧坐车回去取换洗衣服、毛巾水杯之类的日用物品。到家后仔仔已经上学去了,岳父正照料漾漾洗漱呢。
老马见门响了,撂下漾漾小碎步出来看,一见致远凝眉便问“咋弄的胃出血!”
“就是……喝多了,昨晚我听她说红的白的喝得没停。”一宿没睡的致远语音低沉、面色蜡黄。
“啧哎!”老马冲天花板长叹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了。
翁婿两呆站数秒,老马抬头“医生咋说的?严重不?”
“有点严重,说……先住院观察几天。”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老马擦了下额头的大汗。
见丈人双手叉腰斜瞅地板不说话,致远开口“爸,那我去拿东西了!”
他正欲走,老马抖着大掌伸手制止,怒目斜瞟道“你等等!我问你几句话。”
老马吞了口气,闭眼数秒,而后直面女婿道“这段时间,娃在幼儿园老是被人欺负,身上被掐得一片一片红,你昨天领她打疫苗时没发现?”
“我……呃……没没细看。”致远有些不防备,僵在半空中,提心吊胆。
“我问你,仔儿最近天天晚上刷手机刷到十二点以后,你是不是压根不知道?我再问你,为啥仔儿买个鞋,不朝你要钱朝他妈要?”知女莫若父,桂英的隐痛老马轻描淡写不经意,两只鹰眼却瞟得清楚。
致远双眼用力、双眉紧蹙,望了望仔仔的房门,两片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老马又厉声开腔“我再问问你,英英抽烟这事儿,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她下巴底下那衣服被烟灰都烫出洞了!你是瞎了还是咋地——那一身的烟味你闻不到吗?”
致远惊得头一抖,不可思议,失神望着沙发说不出话、喘不出气。
老马气得咧嘴,忽指着何致远的鼻头大声吼骂“你超市那破工作兢兢业业的是要干一辈子么?四千块钱的烂怂活儿你把它当公务员、当事业地干——早七点出去晚十一点回来。两娃儿有啥问题你当爸的不知道,媳妇有啥问题你当家人也不知道!我问问你,你四五十岁的人了,过的这是啥日子!你看看英英一天天为了赚钱不要命的样子——全是被你逼的!你把我女子要过去就让她过这日子——亏你何家的先人哩!”
老马指着致远喷着唾沫星子抖着食指话刚落地,泛酸的右眼余光中,现出一团走动的影子。微微转头见漾漾来了,老马咽了口气,频频摇头。而后,他拉起娃儿拎着东西,咣当一声摔门而出,一路上气得腹胀腹痛腹内骂人。
站在客厅空地上的人,还站着。方才的一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得他面目火辣无脸张嘴。他一直抿着嘴,望望天又望望地,咬咬牙又握握拳。半晌后,他咽了唾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