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光透过窗户,带着斑驳树影落在丝绒里衣上,胸口的金线昙花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我缓缓睁开眼,心下暗自松了口气,一切合乎所想。
但入目是陌生又熟悉的陈设,我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徵宫正殿,意识到自己此时所处之地,我撑住身子慢慢坐起身,右肩的伤口尚有些许痒意。
全身的痛感已消失了大半,一切突然好不真切。
我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寝衣,不是平时所穿的样式。
余光里一抹流光溢彩的正红分散了注意,偏头望过去,床边的衣桁上竟挂着一件昙花云纹罗锦嫁衣,庄重典雅。而红纱帐缠绕的梳妆台前则摆着一顶华贵的凤冠,双鸾点翠步摇精美独特,赤色宝石镶嵌金丝。
烛台上的红烛已燃尽,崭新的绣花绸缎薄被浸润着花香,整个房间都铺上了红锦地毯。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嫁人了?!”
可记忆还尚停留在遇刺那晚的徵宫正殿。
烛火旁,人光影破碎。
我抬手抚了抚宫远徵鬓边的发丝,腕间系着新编的花绳,心里暗自庆幸。
殿外隐约有哭声传来,雨声混杂其间,平添几分冷寂。
我拿起他枕边的短刀,刀鞘滑开,幽冷的光落在已无情绪起伏的眼眸中。
鲜血顺着我攥紧的掌心滴落在宫远徵苍白的唇上,泪水从他眼尾滑落。
他说“姐姐一定要嫁给我”。
他说“我此生定不负她”。
他说“我把命还给你”。
尤记得五年前的上元节,极为罕见地下了场大雨,整个旧尘山谷雷声滚滚,那日宫远徵倏地要拉着我淋一场雨。
脚踩浅浅的水洼,溅起透亮清澈的水花,锦袍浸湿也全然抵挡不住他的兴致。
萧瑟的冷雨里,少年发间的小铃铛清脆作响,眼睫上温顺地附着雨滴,明媚的笑容如山间明月,晴日白雪。
惊鸿入眼,我一直深深记在心底。
而后我感了风寒,大病一场,他被瑜夫人狠狠地数落了一顿,老宫主一气之下,罚他跪了三天祠堂。
此时的徵宫院内,树梢微微晃动,雨丝飘落,一如那日。
我倚在榻边,紧握着宫远徵的手,沉沉睡去。
回过神后,我有些无措地掀开薄被,走到衣桁前,看着华美的嫁衣,全然不记得眼前的一切。
正殿的大门被打开,“咣当”一声,铜盆落在地上,水溅得到处都是。
“夫人!您醒啦!”侍女惊呼出声,她急忙迈出殿外,高声喊道,“晚樱,你快来!夫人醒了!”
“夫人?”我诧愕地看着正站在门口张望的侍女们,她们腰间均系着红绸,头戴朱红簪花。
徵宫好似刚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婚仪。
晚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双眸积聚起泪水,“二小姐,您总算醒了!”
她跪下身向我行礼,门外的侍女也随之跪下身,齐声唤我“夫人”。
我往后退了半步,绷直了身子,半晌抬手拉起跪在地上的晚樱道,“这怎么回事?”
“她们为何唤我夫人?”
“二小姐,您是徵公子的新娘呀,她们当然唤您夫人了。”晚樱见我面色微微泛红,满眸喜色。
我心神恍惚,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片刻抬手拉起衣袖,狠狠地在手臂上掐了一把。
竟然不是梦?
晚樱猛地拉过我的手,见白皙的肤色青红一片,心疼地抚了抚,“您这是做什么,二小姐。”
她急忙拉起自己的衣袖,“您掐奴婢就是了。”
我拉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