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世子府邸空置,傅崇雪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躺在屋内听闻景铮造反的消息传来,倾然一笑。她似乎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称其虚弱的身子,一点点移动到门口,站起身看着外面细雨淋淋,平静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自己被救的这些时日,舅舅傅衷寒也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突然失去了目标,兜兜转转站在原地。
她斜倚着栏杆,拖着苍白的脸哼唱着一首徘徊在脑海之中的小调。莺歌踢沉静而美丽的面孔在歌声之中竟然看得别人心生悲凉起来。人们都知道这是琏王府里逃出来的侍妾,但是对于背后的故事,却不曾听闻,只是恭敬几分的叫她傅姑娘。
“冬雷震震,春夏雨雪
行行重重,潇潇洒洒
盛时把酒,醉时欢歌
置谏高殿,死身沙场”
她笑着,眼中带着泪水。不知怎么,莫名其妙想起了那个身困地牢的北阳将军。她缓缓地念着名字,“赵二泽……”然后不自觉地勾起了这个嘴角。
初见时,那个将军就是一副落魄的样子,身上有着血污,凶神恶煞的要生吞活剥了自己,摔得手脚的锁铐叮叮当当的乱想。他扑到自己面前,身影是那样的高大,阴影笼罩着自己单薄的身躯。他低沉着问自己“你能给我唱一首北阳小调吗?”
她竟然答应了,几乎不加思索的答应了。
傅崇雪从未把他当作一个阶下囚,或者手中翻盘的棋子来看待,她好像生出来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愫。那夜他们两个聊了很晚,聊到地面上想起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她才从然离去。赵二泽背靠着栏杆,仰头望着地板缝隙之中投过来的点点月光,报以悔恨讲述着自己那些辉煌时刻。他曾经血战沙场,镇守边疆,他曾经有一个爱护他的姐姐和可爱的侄子。他拥有了一切世间美好的东西,有儿女,有妻妾,有金银财宝,有如花美眷。
只可惜,最后误入歧途。傻呵呵的跑来大夏,就要客死他乡了。
“我无颜面对先王啊。”一个男人当着傅崇雪的面竟然掩面哭了起来,泪水流过他脏兮兮的面庞,从手指缝中缓缓流淌。他脖子上的粗大的青筋露出,像忍住悲伤的声音,却无能为力。
赵二泽一直想做一个骁勇的将军,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若不是傅崇雪告诉他前因后果,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姐姐毒杀了先王,他也不知道姐姐在他面前说着的那些顾子安软弱无能的话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他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活在美梦编制里不能自拔。
从未看清过事实的真相。
傅崇雪可怜他,就像可怜一个已经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一生的夙愿并没有达成,在众人眼里无非就是一个叛国、愚蠢、靠姐姐赵钗上位的可怜男人。但是那天夜里,傅崇雪似乎拨开层层的创伤,看见了她最初最初的那颗赤诚的心脏,只不过后来被荣华富贵所掩埋。他耿直、没有任何花花的心肠,唯命是从才落得今天的地步。
若要问后不后悔。
后悔。
自己竟然与年少时候的心愿背道而驰,同流合污。
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却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存活于世上也不过是乱臣贼子,没有人会饶恕他。他心里一寸一寸如同针扎一样疼痛。夜风漫漫,伴着傅崇雪醉人的歌声,带着春日的凉和青石板上的霜。
“我是多想,去看看北阳的疆土。”
那天傅崇雪匆匆离去,这是他最后所说的一句话。
他深情地望着她。
她区分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情感。
傅崇雪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哀伤吸引了孟懿宁的注意力。她问道“怎么了?”
“琏王府如何了?”
“已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