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由肩水金关前往龟兹,约有四千三百里路。若再经河西走廊绕行,则有五千余里。兵车日行两百里,加上出关之后,商道不如关内平整,这段漫长的征程,最快也要历时一月。
时正值盛夏。酷暑难耐。鲜卑良马皆剪鬃剃毛,防止暑热生病。又需多备毛毯,以御大漠夜晚酷寒。
“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便是后世对西域的真实写照。
刘备一行入河西走廊,便与麴义所领车队相遇。千余辆兵车,浩浩荡荡,前往敦煌。安息商人安玄乃丝路豪商,人尽皆知,颇有美名。先前豪掷巨资,从长安茂陵富商处,贩来大量丝绸,欲经丝路北道运往大宛。早已不是秘密。大宛产良驹。用丝绸换来,再运回敦煌。获利岂止十倍。
只是此去路远,要途经数国。乞伏部鲜卑乱入西域,四处劫掠。再加上盘踞在商道的马贼,亦越发猖狂。此行必危机重重。
若能平安抵达,自获利丰厚。若路遇劫匪,则血本无归。边市商人,佩服者多,鄙视者亦多。俗语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见安玄广募护卫,有雇千乘车队,准备西行,滞留在关内的西域胡商,皆拭目以待。
出行当日,边市盛况空前。见安玄兵强马壮,还有不少滞留关内的小型商队,欲一路随行。安玄来者不拒,却只有一个要求。一路上令行禁止,皆以安玄商队马首是瞻。此乃理所应当,随行胡商自当满口答应。
于是,浩浩荡荡的西行商队,排队通关。出玉门关后,前往鄯善。鄯善,前汉时称为楼兰。南北两条丝绸之路,便在此处分叉。
因是去大宛,走北线理所应当。出关后商队排成一列长队,依次行进。速度并不快,日行不过百余里,甚至几十里。按照眼前的速度,便是只到龟兹,亦需足足两个月。此事急不来。既假装成商队,便要真的像商队。一路风驰电掣,直取龟兹,必被附近牧民怀疑。焉能知晓,沿途牧民中没有西域诸国,甚至是鲜卑人的眼线?
在鄯善蒲昌海绿洲(罗布泊)补足草料饮水,商队再次启程,入北线,取道龟兹,前往大宛。
商队走后不久。敦煌便有风传。言,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刘备已率军民数万出金关,赶往高昌,收复西域长史府,及戊己校尉城。欲屯田自给,经营西域。关内胡商,弹冠相庆。刘备麒麟之名,宇内谁人不知,何人不晓。鲜卑之所以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窜。便拜此人所赐。
数月前又在居延塞下,一骑当千。阵斩秃发鲜卑新老两代首领。收降数千鲜卑勇士,威震西凉。厉兵秣马数月,今率大军出关。收复西域,指日可待。
话说。没有大汉都护的西域,实在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大国欲吞小国。小国惶惶不可终日。再有鲜卑乱入。局面如火上浇油。一发而不可收拾。商道不通,损失的岂止是滞留在关内的胡商。沿途靠丝路而生的小国、城邦。物价奇高,民怨沸腾。
此还是小事,咬咬牙关便能挺过。问题是没有往来商队货通东西,贩运当地特产,及进献大额关税。捉襟见肘的财政,渐已无力支付佣金。所雇佣兵早心生不满。迟恐生变。
听说,沿途许多小国,已开始动用国库的储备黄金,用于支付佣兵费用。连压箱底的钱都掏出来了,足见确实缺钱。
怎么说呢,这便是城邦的弊端。
过于倚重依赖商业,自身造血不足。无论国民,还是土地,皆很有限。无法养活足够的本国军队。只能靠雇佣。当然,佣兵也有相当可观的战力。问题是,对这些拿钱当兵的职业军人来说。忠诚和战力,往往与所支付的金钱成正比。
有钱,怎么都好使。没钱,怎么都不好使。
柳中到高昌一线,烽遂堠堡虽多被乞伏鲜卑纵火焚毁。城池皆大多完好。只需稍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