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一道女音响起。
却是那位先前说要与靖瑶楚阔喝酒的女伙计。
人少了,她的活儿自然也就不多。把那几处空闲下来的座头收拾干净后,双手在腰间的一块衬布上胡乱揩了几下,便款款走来,坐到了桌边。话音还未全然落下,便已端起了酒杯,冲着靖瑶和楚阔略微一示意,随即仰头饮尽。
“你是草原人还是……”
这女伙计虽然也是一身草原姑娘的打扮,但有了楚阔的前车之鉴,他还是问出了口。不知怎的……他明明才离开了草原一个多月,却觉得入眼的一切都极为陌生。不论是楚阔和女伙计身上衣服的纹饰图样,还是耳边若隐若现的几句草原语,都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一个人若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呆久了又猛然离开,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也会有这般感觉。
因为他太熟悉草原,也太热爱草原。
一草一木,一屋一帐都了然于心,故而才会产生次此种错觉。
“我是草原人。”
用的是草原语。
一瞬间,靖瑶竟是觉得这女伙计变得无比亲切。
他已有很久没有对用自己的母语和旁人说过话,顿时除了笑以外,却是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其实也不算……我的父亲是草原人,母亲是从震北王域来的。”
女伙计接着说道。
靖瑶听后点了点头,虽然这女伙计有一半的血统与他不同,但草原人实际上是个极为开放的民族。五大王域中人觉得他们凶恶,狠厉,封闭,却是有失偏颇……他们一切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且活的更好罢了。这一点本质的需求,只要是生存在这片天幕下的生灵,恐怕都尽皆如此。
“你是哪一部的?”
“吞月部。”
女伙计拢过耳边的碎发说道。
楚阔听到“吞月部”三个字后眼睛顿时一亮,直勾勾的盯着女伙计,宛如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一般。女伙计有一双极为动人的眼睛,但此刻她与楚阔四目相对,让靖瑶觉得二人的眼睛竟是有些难分高下……
“吞月部的三部公,思枫,你认识他吗?”
楚阔一把抓住女伙计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我很小就和母亲离开了部中……对于部里的事,几乎都不知道。最多也是听这酒肆人往来的客官说道几句。”
女伙计摇了摇头说道。
不论是说话人还是倾听者,在这句话过后,眼神却是同时都黯淡了下来。像是天边划过的一颗大星般,骤然的璀璨之后终究要回归于永恒的虚无和黑暗。亦或是说秋末十分,那一株最坚强的牡丹,终究还是凋谢了,徒留一根光秃秃、泛黄的花梗,看上去了无生机……
“杀思枫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让你这么做的。”
“霍望让我来的!”
楚阔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酒肆中却是又清幽了几分……楚阔的这句话,犹如石子落镜湖。酒肆中仅剩的人们纷纷扭过头来,盯着三人,一言不发。“霍望”二字在草原王庭的地界上要比“上官旭尧”更有一种神奇的压迫。毕竟震北王上官旭尧对待草原王庭的态度更加怀柔,逢年过节,甚至还与狼王明耀互通书信道合。虽然众人皆知,震北王上官旭尧向来不骑马,但靖瑶却清楚在这震北王府的后院中,应当是养着一头狼骑的。这是一年震北王上官旭尧过寿诞时,狼王明耀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二人情谊的象征。长到现在,若是还活着的话,怕是也可以成为坐骑了。
而定西王霍望却向来都对草原王庭恨之入骨……其中的原因,靖瑶也不清楚。但这个名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是草原王庭的禁忌之一,几乎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