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还记得自己如何为难他,帮自己圆谎。看到他在正邪之间为难的样子,肖贤总是觉得顾修缘可爱至极。短短十年间,他已经成长为名动四方的太虚剑盟龙首了,被人敬仰,也被人惧怕。可他也心疼他,他知道顾修缘这一路是如何走出的一条血路,又失去了多少亲人。
良久后,肖贤道:“小顾,你能带我回长生宫么?我还有个心愿未了。”
“老魔,你长生不死,埋葬过那么多挚友,陪伴许多人临终。可否想象过,自己死的那一天。你希望是什么样的。”
他自觉已经活的太久了,记不得这话究竟是谁说的了。
已经足够了吗?
想不到这么快,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啊。
长生宫寝殿的庭院里,草木扶疏,掩映着那把已经有些发旧的竹椅。
肖贤像过去那样为观音奴和君迁子做了早饭,今日他心血来潮,忽然想送他们去桃李学堂。尽管观音奴不同意,让他好好休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她牵着他的手,随着他缓慢的步伐走在去书院的路上。
“好了,阿公快回去休息吧。已经到了。”
他微微笑着,松开了握着观音奴的手。
她和君迁子一起跨入门槛,和书院的孩子们打招呼,回首望去时,他还在门口远远的望着自己。然后冲她招了招手,向是告别那般。
观音奴忍着泪水低下头,快速走了进去。
肖贤一个人回到寝殿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般摘歪在竹椅里。
云团浩浩荡荡的游过湛蓝的天际,他闭上眼睛,唇畔弯出宁静的笑。
真好啊,他终于摆脱了长生不死的诅咒,不必再目睹一个又一个好友的离去,终于也有人能送他离去。
可是……还不能松懈。
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他要在天启阵中加入道门古法,连山归藏中的三十六天罡阵,用来护持天启阵。
他慢慢睁开眼,双手扶着椅子把,直起身来,慢吞吞的走向殿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像一个古稀老人。可是自己的年纪,已经有五个耄耋之人那么多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坐在梨花木长案前,用镇尺捋平一张宣纸,濡染新墨,紫毫高悬,绘起了一张又一张精密的阵法图。
有时候画着画着,他就看着眼前的摆设发呆。
还总觉得,慕紫苏会像平时一样风尘仆仆的从外面打架归来,身上杀气还未歇,衣服上还满是泥泞和鲜血,浑身脏兮兮的就跑过来扑到他怀里,他也不嫌弃她,抱着她狠狠香了她一口,又在她耳畔轻声道:“洗澡水已经温好了,我去给你盛紫苏汤,刚熬的。”
她呢,就紧紧环着他的脖颈晃了晃身子,好像在撒娇,“我不要,我要先抱会你。”
这几日,他一个人在这充满回忆的寝殿里,被褥上还有她身上的余香,椅子上还搭着她乱放的襦裙。
他努力不让自己被思念折磨,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她。
可惜的是,这些回忆也只有他一人记得了。
肖贤不知不觉睡着了,窗外晴朗的天没多久便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至,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映亮了昏暗的大殿,雷声訇然炸开时,肖贤猛然惊醒。
他突然感到心口阵阵的抽紧,像针扎般的刺痛,一直蔓延到后脊,喉咙处仿佛被人紧紧扼住,一阵窒息,他捂着心口大口的喘息,疼得他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水,脸色惨白。
一旁,回廊上的观音奴和君迁子听到了动静,急忙跑过去。
“阿公!您怎么了!”君迁子手忙脚乱的拿出九曲灵参丹,喂给了肖贤。
观音奴不停的给他后背顺气,“阿公,您别吓我……”
良久后,肖贤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气若游丝的笑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