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搬家的时候,连凤丫问及了连竹心的启蒙西席褚问褚先生,可愿意跟着他们一同迁居淮安城中。
褚先生念及自己年岁已经大了,便不想兴师动众,也图年老落叶能归根。连凤丫倒是十分能够理解,连竹心却万般舍不得。
那一夜也不知连竹心与褚先生蹙起畅谈了些什么。当然,竹心是个后天的哑巴,即使谈话也是以笔墨代之,以此跟褚先生交流了一夜。
一夜过后,翌日清晨,原本不愿意舟车劳顿的褚先生,一夜之间改了注意,却有三个要求一要老年无忧,二要不卖身为奴,三要辞去西席之职务,从此就是她连凤丫家的管事。
第一要求她能理解,第二要求她也能明白。
这第三个要求,连凤丫那时候不明白缘由,直到今日这闻老先生要收关门弟子的消息传了出来,此时此刻,连凤丫才恍然明白了褚先生的用心。
回到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牵着连竹心的手,疾步走到褚先生的面前“先生,”她放下连竹心的手,双手做躬,屈腰恭恭敬敬给褚先生行礼,标准的九十度的大礼,是连凤丫鲜少与人施的。
而此刻,态度之恭敬,眼中的敬意,无需特意假装,第一礼“先生,这一礼,为先生给舍弟的启蒙之恩。”
第二礼“这一礼,为先生的不离不弃。”
第三礼“而这一礼,”连凤丫把头结结实实的冲着地面,脊背和腿都呈九十度的角度,态度之恭崇,嫌少有之“这一礼,为先生的大义成全。”褚先生既然已经是连凤丫家的管事,主人家又迁了新家,要忙的事情十分多,褚先生这几日也是没有得休息,此刻手里正拿着商铺伙计刚刚送来的碗筷,却见远远的连凤丫拉着连竹心,火急火燎地跑到自
己面前。
原以为是主人家有些事情需要吩咐他去做。
却没想到这家里真正的一家之主的丫头,却突然上演这一出。
褚先生起先是愣住了的,但随着这一礼、二礼、三礼之后,褚先生惊诧的老眉松了开来。
当连凤丫说道这第三礼时,褚先生俨然已经对她现在的突兀行为释怀了。
人老珠黄,说的可不仅仅只是女人家,这词儿,对谁都是一样的,不管男女……人老便要珠黄。
褚先生已老,珠目浑浊,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之中,透着洞彻,摸着胡子“老朽本生活潦倒,当家的给了老朽一口饭吃,老朽总要知道投桃报李。”
连竹心在一旁,看看他阿姐,又看看他的先生,眼中显出不解和疑惑,眼珠子一转,伸出小手,就拽着一根竹子,在一旁的泥地上写下一行字
先生,你们都在说什么啊?弟子看不明白。
连凤丫虚眼一瞄,瞥到那行泥地上的字迹,她只当做自己不识字,也不去问一旁的褚先生,只伸出手来,朝着那正拽着竹子的小人儿招招手
“过来。”她说着,拉着连竹心在褚先生面前
“跪下,给你先生磕三个响头,竹心,你记住,一日师,终生父。从今往后,褚先生是你半个父亲,无论将来你出息与否,且与褚先生养老终生。可记住?”
小人儿眼中透着不解疑惑,但却小脸上严肃地点点头,当着褚先生的面,当着他阿姐的面,给褚先生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你们来的正好。”连凤丫眼角余光扫到夫唱妇随的夫妻俩,“爹娘,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也听一听。”
她说完,看向连竹心“竹心,你是不是不明白阿姐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确实不明白。
小家伙眼中露出不解和求知。“你别急,阿姐跟你说,你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先生。”她边说,边看了一眼褚先生,后者也不去阻拦她,既然自己的意图,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