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出城来,到了一家门首歇着。张鸨儿就来揭帘,对瑶琴说道“终日被这穷鬼缠住,怎得有个好日?我今受了一个大盐商董泉的重礼,将你哄来。与他在此欢好些时,等这穷鬼离了我家,方抬你回去。”
瑶琴才晓得中计,到此也无可奈何。只见门内走出一人,肥头大脸,一嘴连鬓短须,身材有八尺长短,头戴一顶缠综大帽,身穿一件月白光绫衣服,脚下撒着一双红镶阔面鞋,前后俱有云朵,跟着几个伴当走出门来,笑嘻嘻朝着轿中拱请瑶琴出轿。瑶琴没奈何,只得轻移莲步走出轿来。董泉遂用手来搀,一同到堂中相见,坐下说道“俺是久慕瑶琴大名,再没得见。今日相见,果是个红红白白的美人儿,喜得俺心窝里只是怪痒,手脚俱是麻战着。”
瑶琴听了只不言语。张鸨儿见她不语,恐怕得罪,连忙陪笑说道“我老身只得这个小女,今年才一十九岁,从幼娇美,与人初见面时常有些害羞。只这种害羞处,蒙东京这些王孙公子,俱称赞她有些闺娃娇态,不似院中这些没脊骨、轻骨头、歪喇骨的身分,便就歪缠人。若与小女相久,却是情深,再不肯轻意抛闪。现放着家中一个穷鬼,员外你是晓得的,她还恋恋不舍。今日我为了员外,费了一片心思,用个调虎离山计,将她哄赚了来。如今进了员外的门,只要员外将她奉承的欢喜,温存的快意,等我回去打发了穷鬼出门,来接员外与小女到家,朝暮一处快乐,使院中人晓得员外是个出色好顽的子弟。员外你道何如?”
董泉听了十分欢喜,着伴当去办酒菜,与瑶琴较个量儿。不一时,先有个伴当来,堂中摆了一张大桌,将两碟葱蒜、两碟盐醋放在两旁,然后搬出肴来,却是白煮的肥肉、嫩鸡、鲜鱼、壮鹅,又是几碗果点并两壶枣儿红烧刀火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