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儿正低着头数串钱钞,忽听见有人叫他,忙抬头一认,道“你是害孙家的黑儿,我怎么不认得?”夏不求道“阿公休恁般说,他自己犯拙了事。相公做主,我也一时悔不过来。只不知他家许蕙娘母子近日怎的过活,我方才在府前走过,闻了一信,欲要进去说知,也恐似阿公恁般说我,只好在此等他家奶妈出来,说知便了。”
那老儿见他言语不逊,便气忿忿正要发作他一场,却听见说出有什么信,只得忍住道“你的旧主母同着小哥在家十分清苦,终日变卖物件,先前还可支持,如今只针指度日。若有事情,只叫小哥开门叫我。自从你旧主人去后,只除我出入,再没别人;故此,两扇门一日只闭到晚。他家奶妈,久已打发去了。你听了什么信,可对我说,我等小哥出来,传进去吧。”
夏不求道“论理报喜不报忧,只恁般关门闭户,外面便有天大的事,他家怎么晓得?如今只得说下我方才奉了新家主的使命,打从府前经过,因听见有人说,孙本一半路受了感冒风寒,扎挣不来,竟已病死。我因人死冤消,故此报个信儿,使她家做些好事也好。”
那老儿听了吃惊道“这信可真么?”夏不求道“终不成我来报死信,图他什么?”那老儿见说是真,边叫“可怜!可怜!怎天公也没道理,害人的不死,偏死好人!”夏不求便冷笑了一笑,依旧摇摆走去。这宋阿公见他去远,遂等不得小哥开门,即走过来,用手在门上敲了几声。小哥开出门来,宋阿公走入,将门掩上,同着小哥走入堂中,对他说道“你去对母亲说,我宋老汉非呼唤不敢登堂,因闻了你父亲的信,特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