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阳县的崎岖小道,两旁群山耸立,道旁有一片小树林。
鲁吉英和宁氏乘坐的马车停靠在林中,马儿闲散地漫步,啃着地上的青草。
不远处,生起了两堆篝火,季虎和车夫坐在靠近马车的火旁,大口吃着干粮。
另一堆火旁,鲁吉英和宁氏静静地坐着,火堆发出劈啪之声。
忽然,宁氏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鲁吉英问道“怎么了?”
宁氏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鲁吉英笑道“是不是和我们这些陌生男人夜宿荒郊野外,觉得有些别扭。”
宁氏苦笑了一下道“像我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嫌恶别人。”
鲁吉英愣了,不知该如何做答。
宁氏黯然道“我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一些往事。”
鲁吉英点了点头。
宁氏双目凝视着鲁吉英,一字一句地道“鲁兄,相信我,我会害死你们的。”
鲁吉英一愣“贤妹,此话怎讲?”
宁氏低下头,轻声道“我,是个不祥的女人……”
鲁吉英笑了起来“我说贤妹,你胡说些什么呀。”
宁氏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缓缓地道“我自幼出身微贱,随父母四处奔波。幼时曾遇到一位算命的道人。他对我说,我是白虎星下凡,所有沾上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鲁吉英笑了笑道“算命之人的话怎能听信。”
宁氏惨笑了一下道“我十六岁时父母双亡,现在,丈夫又死了。他的话不是很灵验吗?”
鲁吉英沉默了。
宁氏轻声道“十八岁,我嫁给了做工部判事的李翰。
当时,他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可对于我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能嫁给做官的人,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我们婚后的生活平静和谐,当时我心里非常踏实,想到下半辈子的生活总算安定了,我在睡梦中都能笑醒。
然而,随着李翰的官越做越大,我心里也越发忐忑不安。
他是个耿直的人,遇事直言,不会拐弯,再加上对上官从不阿谀奉承。
想到这些,又想起年轻时道士说过的话,我真怕有一天,他得罪了哪位朝中重臣,会闹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鲁吉英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宁氏凄婉地说道“而今,我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李翰死了,留下我一个人离乡背井,四处躲藏。”
鲁吉英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一切都看开些吧。我想,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宁氏抹去腮边的泪水“我说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我不想拖累你。到山阳之后,你替我找一间客栈住下……”
鲁吉英一摆手,打断了她“贤妹,这你就把鲁某看轻了。
人家王敬旸和李元芳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豁上性命,难道我鲁吉英因为一个算命的胡说八道,便将好朋友置之不顾?
不要说李郎中是我的知己,照顾他的孀妻是我份内之事,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鲁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鲁吉英其貌不扬,身无长技,却偏偏要学一学这些英雄豪杰!”
宁氏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轻轻地说道“鲁兄,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
鲁吉英坚定地说“不用可是了,到山阳之后一切都听我的安排。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把我克死。”
宁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鲁吉英也笑了“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定下心在我家中住下,等候敬旸和元芳到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一定要替李郎中讨还公道!”
泪水模糊了宁氏的双眼,她点了点头,哽咽着道